第326章 為什麽背叛我

夏晝的頭筋像是被人用刀子挑開似的疼,過往的、好不容易封闔的記憶再次襲來,沾著血,裹著刺鼻的血腥。

叫囂著,似瘋似魔般。“從屍體上看沒有他殺跡象,說明左時是在體力不支的情況下自然死亡。試問誰能有夏總監這般的經驗?眼睜睜看著男友離世,又眼睜睜地吞噬了男友的血肉。”靳嚴皺著眉頭。

夏晝頭疼劇烈,下意識擡手抱著頭。

耳畔靳嚴的質問虛化,成了千夫所指。

似乎又感覺到了灼燒。

對,是戈壁灘的砂礫,燙人得很,茫茫得一眼望不到頭。

她聞到了死亡的氣味。

絕望,又無助。

然後是饒尊痛苦地吼叫聲,吃,你給我吃啊!你是想死嗎?

吃!

夏晝的呼吸愈發急促,鼻腔裏似乎又有了那一股股烤肉的香氣,那香氣明明誘人,可呼吸入肺就是翻江倒海的惡心。

饒尊焦急的聲音漸漸抽離,又成了靳嚴的嗓音。“有過那麽一段令人窒息的經歷,怕是你這輩子最不想合作的人就是饒尊吧。我們調查過瘋人院,曾經有段時間你一度想要自殺,終於有一次割腕被送進醫院,你跟所有人說你沒瘋,你撞墻、你歇斯底裏,可這一切在旁人眼裏跟瘋子沒什麽兩樣。”

“只有一個人相信你,譚耀明。”

“住口,別再說了!”夏晝顫抖著聲音,雙手死死地按住頭。

林林種種的過往無孔不入,瘋狂地吞噬著她的理智和冷靜。

那些瘋子們的叫聲就如電鉆般往她耳朵裏鉆。

那些醫生們看著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著個瘋子。

她是瘋了。

被他們逼瘋了!

手腕上的傷口似乎又疼了,縫針的地方像是要崩裂似的,然後骨和肉分裂,成了一汪血泊。

靳嚴卻步步緊逼,“沒有譚耀明,你壓根就走不出瘋人院。是他給了你重生的機會,也是他一手掩埋了你的過去。”

“住口!”“你成了蔣璃,譚耀明就是你的保護傘,這份已經超出普通概念的恩情你要怎麽還?你跟著譚耀明出生入死,做他身邊最得力的女人,你為了譚耀明的利益可以豁出一切。而譚耀明對你呢?整個滄陵誰不知道譚耀明只對一個突然出現在滄陵的女人鐘情?只要是她想要的,譚耀明二話不說奉上,只要她高興,譚耀明就讓她當滄陵的爺。譚耀明死了,滄陵的半邊天塌了,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就算譚耀明至死那天都護了你周全,哪怕他是死有余辜。”

夏晝顫著手,撐著桌子起身,指著靳嚴,眼睛裏是狠、是毒,是恨不得將他拆骨入腹的架勢。

這眼神幾乎驚了周圍人。

那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夏晝,就連景濘看了都害怕,讓她想到了殘冷的狼,走入絕境,抱著最後一點反抗的孤冷。

“你有什麽資格說譚爺?你又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我!”最後一句近乎是吼出來的。靳嚴與她直視,“你為了譚耀明付出的也不少,江山圖鬧鬼事件是你搞出來的,救活邰國強不過是你靠近陸總的手段,終歸還不是為了給譚耀明牟利?所以,譚耀明的離世對你來說打擊最大,面對這麽一個愛你護你甚至為你遮掩三年前醜陋不堪記憶的男人沒了,你會怎樣?不恨陸總?不想為譚耀明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我不信。”

“我沒有!沒有!”夏晝的眼睛泛紅,是仇視的紅。

靳嚴沒再看她,看了一眼大家,“吃人肉、進瘋人院、混黑道、又使用非法原料,這個女人的經歷決定了她的狠辣,也決定了她的野心。”

又看向秦蘇,“或者再問一句,別說作為陸門集團的氣味構建師了,就連嫁入陸門也會遭人詬病吧。”

秦蘇的手指也在微顫。

她很想質問夏晝是不是真的。

可靳嚴能出手,就說明這件事是百分百實錘了,更別提夏晝此時此刻的神情。

從夏晝的眼神裏她的確看到了狠,這哪是尋常姑娘家能有的眼神,若不是經歷人性卑劣,怎會有這種眼神?

所以,這般表情已經告訴了她真相。

夏晝的手指緊緊扣著桌板,扣得關節都泛白,指尖都疼得麻木。她想開口否認些什麽,可喉嚨裏堵得死死的。

她恨。

恨眼前這個叫靳嚴的人,他代表的陸門就在今天將她剝得體無完膚,或者是恨不得將她剝皮碎骨。

她是罪人嗎?

是上天讓她承受了這一切,是他們自認為的正義和真相將她唾棄到泥土裏、塵埃中。

如果有把刀。

她會狠狠紮進這個靳嚴的心臟上,讓他體會什麽叫痛不欲生!

會議室裏死一般安靜。

相比之前短暫的沉靜,這一次是極度的壓抑和不安。

也許他們誰都沒想到會有這麽一段經歷的女人站在他們眼前,聽著他們從未聽過的事,看著他們從未看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