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一封手信

楊遠做了苦勞力。

苦,不在於每隔兩天就要爬一次天周山,對他來說,登山跑步那都是他必要的健身項目,小菜一碟的玩意。

苛刻在於,山泉水不能有一點汙染。

什麽意思?

蔣小天十分友善地給他做了普及:不能開車去,因為別管多密封的桶都會沾上汽油味,蔣姑娘的鼻子很靈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開車怎麽到天周山腳下?

有馬車。

每天固定時候,都有趕著馬車的藥農上山采藥,就在竹林的入口,他每天要跟藥農同行。

這倒也沒什麽。

兩只碩大的竹桶,一前一後掛在竹挑子上,擔著空桶上山,然後再擔著沉甸甸的桶子下山,到了竹林入口又要擔著一路回竹屋這。兩桶水能有多少呢,一次兩次下來楊遠發現壓根就供不上蔣璃用的,一天一趟入山壓根就不夠,後來楊遠只能改成一天多次,給了藥農一筆錢雇了馬車當代步,直到將大缸填滿。

然後,蔣璃看著他大汗淋漓的十分不解,問他,既然有馬車,為什麽不一次性多扛些竹桶上山?何必要一次只挑兩只桶來回折騰?

楊遠當時就淩亂了,問她,有很多的竹桶?

蔣璃好心作答,要多少有多少。

楊遠氣得差點吐血。

如果不是為了陸東深,他肯定會把竹桶往地上一摔,老子不幹了!這死丫頭純粹是故意折騰他,有那麽好心為什麽不一早把竹桶都拿出來?

再說了,院子裏就守著個水井,一打一壓的全都是山泉水,怎麽就非得去天周山上挑?

但人家蔣璃給了個聽著就矯情又強詞奪理的理由來:天周山上的山泉水無汙染。

合著井下水都是汙染過的唄?

楊遠忍無可忍的時候問蔣璃,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蔣璃回得很喪心病狂:是啊。

楊遠差點背過氣去,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她了。蔣璃則意味深長地說,你自己好好想想還有什麽話是掖著藏著沒說的。

楊遠真心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沒告訴她的了,總不能把自己過往的戀愛史也跟她交代吧?

當然,上山挑水是其次,他就當鍛煉身體了,問題是,他沒覺得蔣璃有給陸東深治病的打算。

頭兩天,她只是讓蔣小天熬些中草藥,說不上來什麽味,反正不好聞,楊遠忍了沒問。

接下來幾天裏,蔣璃就只是給陸東深喝中藥,沒見她利用其他方式給陸東深治療,楊遠忍不住了,終於發問。

當時,蔣璃正坐在院落的雨花石台上看封信,最邊上,蔣小天正撅著屁股在呼呼扇火熬藥,用的還都是最原始的辦法。

也不知道信裏有什麽,總之,蔣璃的臉色瞧著有些凝重。

這年頭竟然還有人寫信,也是奇觀了。楊遠敲著腿上前,搬了個小馬紮在蔣璃對面坐下,清清嗓子,“這兩天啊我仔仔細細地想了一下,終於想到一件事還沒告訴過你。但也算不上什麽事吧,就是陸東深出事前無意間提過的一嘴話。”

蔣璃的視線始終放在信件上,隨口問,“什麽話?”

“也許工廠的問題就在工廠。”

蔣璃最開始沒反應,好半天反應過來,擡頭看著楊遠“啊?”了一聲,重復了句,“也許工廠的問題就在工廠?”

“嗯。”楊遠道。這還是在美國時陸東深提及之前生物工廠事故一事說的話,陸東深當時說這話是自言自己,像是思考又像是不確定,但不管怎樣,這話聽著都像是陸東深在獲知了個什麽方向。

蔣璃百般不得其解,“什麽意思?”怎麽聽著都像是個繞口令。

楊遠自然也不理解,問了也是白問。

結果,這句話不像是能為蔣璃提供線索的意思,總之,天周山的山泉水,楊遠還是要照運不誤。

但楊遠還是在為陸東深的治療方案據理力爭。

“總喝湯藥也不是辦法吧?”

蔣璃十分認真地看著他問,“要不你來治?”

楊遠是最怕她這個態度,解釋說,“我的意思是,陸東深這種疑難雜症的應該用點非常手段吧?像是白牙他們幾個,不是可以利用氣味做點什麽嗎?”

“正所謂對症下藥,氣味治療更是要有針對性,現在他的症狀找不到,沒辦法使用氣味做什麽。”

楊遠聽著有點瘆得慌,“那他現在喝得中藥是什麽?”既然症狀找不到,那亂吃中藥更不行吧……

蔣璃風輕雲淡告知:活血補氣的溫補藥。

**

蔣璃收到了一封信。

機打的。

漂洋過海。

當時快遞員把信擱她手裏的時候,一陣清淡的氣息鉆進呼吸裏,她心裏就明白了。

信裏的內容很短,就一句話:我知道封痛散的原配方,想要,來紐約找我。

沒有署名。

可蔣璃知道打這封信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