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奇觀

陸東深站在崖邊往下看。

兩點之間直線最近,而這兩點,就是指他站著的位置到崖底,崖深不知。其他路徑下去,唯恐會離秦川越來越遠。

陰雲四起。

風呼呼吹,灌滿了他的T恤。

他蹲身下來晃了晃崖邊的鎖扣,挺結實,但以防萬一,他還是朝饒尊要了探洞錘。巖石壁是否有空層只能用探洞錘辨別,一般錘子敲在巖石壁出來的聲音都是大同小異,唯獨探洞錘敲出來的聲音能讓人清晰分辨。蔣璃走近,聽著陸東深用探洞錘沿著鎖扣及四周方向輕敲,出來的聲音沉悶得很,這才放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她明白陸東深還要確定一次的用意,在沒跟秦川人接觸之前,他們誰都不敢保證這些鎖扣中有沒有故意做出來的陷阱。

還好,這巖石壁沒有空層。

栓繩子的時候,三人選了相對較近的鎖扣,方便一旦下滑遇上危險時也能彼此搭手。

秦川人留下的鎖扣粗重原始,不像現在市面上的鎖扣輕便小巧,但崖邊的鎖扣重在結實,否則怎麽能順下那麽重的棺材?

無法判斷崖深,唯一的辦法就是系繩搭路。

蔣璃認為他們帶的繩索夠用,那些秦川人下得崖底,他們憑什麽不能?

一根主繩用來防止萬一,饒尊單獨使用。

他的腳多少還有點不利落,但好在是下降,所以用不上腳腕的力量。

一根輔繩,陸東深在下做探路,蔣璃在上做配合。

繩索從stop緩緩穿走,三人控制著下降速度,以便觀察四周環境。

往下降的時候風就格外大,像是從崖底中來,吹在人身上陰冷陰冷的。

有風就有氣味。

有巖石的土氣味,有山間的林木味,還有腐肉的氣味。蔣璃一手控制著下降器一手控著繩索,沒辦法捂鼻子只能硬生生忍著。

陸東深在下面看不見她的表情,倒是跟她近乎並排而下的饒尊瞧見了,問她怎麽了。

“葬棺的地方應該離我們不遠。”蔣璃說。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又灌進來不少風,夾雜著腐腥味,蔣璃趕忙閉嘴,強忍著想嘔吐的欲望。

饒尊見她頭盔下的一張臉近乎扭曲就明白了,聞了聞道,“看來生個普通的鼻子也有好處啊。”

他是沒聞出什麽來,倒是瞧見了幾只禿鷹在崖間徘徊。

繩索下方的陸東深停下來,朝著左下方的位置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那就是禿鷹盤旋的方向,蔣璃和饒尊看過去,心知肚明,應該就是葬棺材的地方了。

三人繼續下滑。

風越來越大,甚至都發出鬼叫般的聲響,聽得人全身會起雞皮疙瘩。

蔣璃覺得這陰風都能直接打進耳膜上,吹得生疼。想著他們這還是白天崖降呢,要真是大半夜的,這樣的陰風著實讓人扛不住。

崖著實深。

明明看著禿鷹的方向挺近,但下滑已經有段時間了還是瞧不見落腳的地。陸東深利落的打了結扣接了繩子,方便繼續下滑。這種條件,過結扣遠比過繩索要方便得多,只是危險在於要迅速地將新繩索換到下降器,如操作不當就有迅速下滑的危險。過繩結的時候需要踩住腳蹬,饒尊受傷的是右腳,使不上力氣,換了左腳。

就這樣往下又滑了十多分鐘,陸東深停住了。

左方有個崖洞,離得近了發現著實不小,就像是這崖壁的嘴巴一樣。風灌進崖洞,再打著旋竄出來,所有的“鬼哭狼嚎”都來源於這裏了。大多數時候,提到懸棺都是指棺材懸在高處,棺槨是露天的,數量多的話都是整齊排列。但秦川人的下葬方式有所不同,他們是將棺材擱置崖洞裏,懸崖峭壁之間,嚴格意義來說算不上一個“懸”字。

三人在崖降之間就已商定,一旦碰到葬棺材的崖洞是要進去看看的。如果秦川人的祖輩真跟春秋秦氏甚至是虢太子有關,那深夜殯葬和洞葬方式就很奇詭,說不準他們會在崖洞裏發現什麽。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一切正常,那他們了解一下秦川人的墓葬習俗也沒什麽不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三人利用慣性入了崖洞,驚擾了裏頭的禿鷹,呼啦啦飛出來一群,朝著饒尊的頭頂就過來了,饒尊一個迅速躲閃方才避過直撞的可能,踉蹌了一下,緊跟著被陸東深一把揪住。

腳踩著洞邊,邊上的土簌簌落了大片。

饒尊道了聲謝,回頭一瞅腳下的深淵,心有余悸。

從風聲可判斷崖洞很深,不透光。

蔣璃第一時間拿出口罩戴上,屍體的腐爛味刺激得她鼻腔生疼。

三人在頭盔上卡上探洞燈,打開後,三束光就齊齊探了進去,但裏頭實在太深了,光照進去始終沒瞧見底。

沒第一時間瞧見棺槨。三人生生前行了數米,洞裏的氣味復雜,蔣璃小口抿著氣,不經意往上瞧了一眼,陡然渾身發麻。頭頂上密密麻麻地吊著蝙蝠,大大小小的都有,一層疊著一層,估摸著都能有上千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