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注定是一個人要走的路

蔣璃點頭,沒錯,她也是這麽想的。

秦宇看著木訥,實則挺有野心,否則不會想著賣配方賺錢。他要錢做什麽?具體目的已經無從考究了,但從秦川自給自足的情況來看,他最大可能是要離開秦川。秦宇對外界的認知和見識,是吸引秦天寶的關鍵,因此兩人會經常接觸,久而久之,秦宇在秦天寶心裏就成了最重要的大哥甚至親人。秦三嬸有說錯的地方,秦天寶絕對不是偶然白天外出,他一定是經常白天趁著大人們都睡覺跑出去見秦宇。因為秦宇離開秦川需要在白天,偷著再潛回來也必須要在白天。

至於秦宇怎麽離開秦川,不得而知。

也許他知道了密道的機關,也許他有很強的攀爬本事,總之是離開了。但後來事跡敗漏,族老們施行族法,從秦宇所承受的刑法來看,族老們必然是知道他售賣配方的事,否則就單單一個與外界接觸罪不至於致死,更不會被扣上“罪人”的帽子。“秦天寶心中有暗戀的對象,還有最親密的秦宇大哥,親眼撞見秦宇受罰,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是致命打擊。”蔣璃用手指點了點杯中酒,再放進嘴裏輕嘬。“那麽小的孩子如何排解心理恐懼?他肯定不能跟父母說,更不敢跟權威的爺爺講,做夢就成了最直接的排解渠道。”她又將素葉之前跟她普及的大腦審查機制和潛意識原理說了一遍,然後接著道,“夢境內容映射現實問題,夢裏流血的女人就是秦宇的映射,極度反映了秦天寶的心理壓抑,醒來後徹底崩潰。”

阮琦端著酒杯往椅背上一靠,“現在我們算是縷清了秦天寶的發病原因,但是,崩潰不應該是歇斯底裏嗎?怎麽會是他那樣?”

蔣璃若有所思,好半天說,“有時候沉默也未必不是一種歇斯底裏的表現。”

阮琦疑惑。

但饒尊明白她的話,眼神黯淡了。

陸東深也明白,沒說話,在桌下拉過她的手輕輕握住。蔣璃只覺手心溫熱,心頭也熱了一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攀附了他結實的力量。

其實她現在已經很少再去想精神病院的日子了,偶爾回想,總覺得恍若隔世。只是今天冷不丁提到,心裏多少有些排斥。

她在那個鬼地方瘋過鬧過,最後趨於冷靜,最後她是用了沉默來對抗不公。

沉默,就是她最後對命運妥協的絕望方式。

阮琦敏感察覺桌上的氣氛不對勁,再瞧蔣璃的神情,猛地想起曾經鬧得熱火朝天的八卦,是關於蔣璃的經歷,心裏暗自懊惱。

剛想轉移話題,不料蔣璃風輕雲淡地開口,“想要確定我們的判斷是否準確,還有個人能幫我們。”

“誰?”阮琦馬上問。

心裏暗嘆,果然是個能挺事的姑娘,普通人可輕易過不了心理這關。

蔣璃將杯中酒飲光,酒杯往桌上一放,“秦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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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了雨,不大,綿如針,墓園瀟瀟。

陸門的人,還有過往的商業合作夥伴都來了,參加CharlesEllison的葬禮,為此,墓園負責人封鎖了墓園,將媒體摘了個幹凈。

陸振楊親自來了墓園,在旁人的攙扶下,風燭殘年。

神父離去後,他在墓碑前守了好久,回到車裏,臉色煞白。

陸起白也來了現場,身邊沒跟太多人,只有一個景濘。陸北深與陸起白一步之遙,在葬禮過程中誰都沒跟誰說話,斜角處站著楊遠,墨鏡背後的雙眼緊緊盯著陸起白。陸振名以身體不適為由沒來,為此沒有人有異議,陸門上下的人都知道,這兩人雖說表面過得去,但實際上關系並不好,當初CharlesEllison可是踩著陸振名的功勞擡了陸門長子陸振楊坐上了權力之位。

相當於CharlesEllison來了把無間道,先是博了陸振名的信任,倒戈了陸振楊。又或者原本一切就是全套縝密計劃,總之,上演了一出爾虞我詐的上位大戲。

但事到如今,人去樓空,再精彩的大戲也終有落幕的一天。徒留戲中的爭鬥綿延到現實,從上一輩到這一輩,利益下的紛亂從未停止過。

一上午的時間匆匆過。

諸位離場時,有感嘆,有唏噓。陸起白和陸北深離開得較晚,作為目前來講陸門最受矚目的陸家人,自然是先要安排好來賓,做了收尾工作才會離開。陸北深叫住陸起白的時候,離他們幾米遠的靳嚴不著痕跡地朝這邊看了一眼,臉上無任何表情。

陸起白命景濘先回車裏。

整個墓園建於高處,地勢也是由高順低。陸起白和陸北深兩人沿著石梯一階階往下走,居高而望,遙遙間還能看見來賓們的背影。

細雨霏霏。

兩人都沒打傘,雨絲落在他們的黑發間、黑色西裝上,太細,打不濕,便更像是罩在晨霧之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