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攔路虎(第2/3頁)
“給袁方說一聲,就她吧。”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順便告訴其他人,總裁辦已滿,不要再惦記。”
聖心療養院,院長辦公室。
寫完最後一張卡片,南檣舉起來仔細端詳一下,滿意的點點頭。
杜立遠上任後對聖心實施人性化管理,所有員工生日當天都會收到鮮花蛋糕,以及一張院長親筆簽名的祝賀卡片。以往卡片都是批量采購的,祝福是印刷體,千篇一律,現在南檣來了,主動提議根據員工的個人特色手寫卡片,當然,是由她自己親手寫。
對於單身漢,她祝早日找到意中人。對於已婚的,她祝家庭和睦幸福美滿,對於家裏有孩子的,還要再加上一句祝孩子茁長成長學業有成。雖然只是微小的改變,但收到手寫祝福的員工都覺得很貼心,因此也收獲了許多好評。
杜立遠坐在辦公桌邊,隔著玻璃,將對面那個小姑娘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認真書寫的伏案,差點寫錯時的驚呼,以及成功補救後的甜笑,舉手投足之間滿是稚嫩和可愛,仿佛一張幹幹凈凈的白紙,還未被人畫下濃墨重彩。
好像許多年前,那個趴在他家書桌上練筆的少女,大而明亮的雙眸,笑起來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
想著想著,他的眸色不由得深了一些。
“院長,麻煩您簽一下字。”
正想著,南檣已經走到跟前將卡片次第擺開,等待他的簽名。
看著卡片上那些清秀婉約的文字,杜立遠並沒有著急動筆。
“當初寫簡歷的時候,你為什麽會放上一張《黃庭經》的照片?”
他垂下雙眸,沉沉開口。
南檣一愣,隨機坦然笑了:“我就那一段寫得比較好。”
無懈可擊的答案,杜立遠搖頭,自嘲一笑。
“你知道嗎?我有個朋友,當年也特別愛寫這一段,但不是因為她寫得好,而是她老寫不好那段,所以反反復復一直練習。”
南檣嘴角微微上揚:“您說的莫非是那位和我同名的女士?”
她毫不避諱南薔的話題,反而大大方方主動談起,這份坦蕩讓杜立遠心中的失落又加深幾分。
“是。”杜立遠嘆了口氣,“我們從小一起學硬筆書法。”
“青梅竹馬。”南檣點頭。
她的臉色平靜極了,讓努力在她身上尋找蛛絲馬跡的杜立遠再一次感到挫敗。
癡人說夢。
真是癡人說夢。
他在心裏嘲笑自己。
雖然擁有相似的名字,相似的才藝,甚至相似的笑容,但她怎麽可能是南薔呢?眼前人只不過是一個海員的女兒,普通,平凡,不是那朵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
那朵花已經枯萎,再也沒人能得到了。
“我也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哥哥,小時候我爸出海,阿婆做飯,都是他帶著我玩。”
南檣看他這頹然無助的樣子,忽然道。
“現在呢?”杜立遠擡頭看她,“現在你們還聯系嗎?”
南檣搖搖腦袋:“他學習不好,很早就當兵去了,我從小鎮裏考出來念大學,之後再也沒聯系。”
“人生中,總有一些過客,能夠相遇一場已經不容易。”她輕聲說著,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杜立遠聽,“過去的都過去了,還是要朝前看。”
杜立遠不由失笑:“你這個小姑娘,說話怎麽那麽老氣橫秋啊?好像活了幾輩子一樣。”
“誰知道呢?也許我身體裏還留著前世的記憶,那也說不定。”
南檣眨眨眼,俏皮又神秘。
杜立遠只當她是玩笑,對這句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他看著眼前這個聰慧又通透的姑娘,心中有塊曾經堅不可摧的地方在悄悄松動。
——很像,她和那朵曾經的高嶺之花真的太像了。雖然外貌年齡不同,但無論是說話的語氣,做事的風格,乃至笑起來嘴角上翹的弧度,對他來說,一切都是剛剛好。並且因為出身貧寒,她總是善於察言觀色,乖巧熨帖,不像當年那朵帶刺的薔薇,稍不注意就讓他遍體鱗傷。
——完美的半成品!
杜立遠心裏想著,不由得有些感慨。
“對了院長,下午要開集團總部會議,市場部已經把材料準備好了,您看這次是我帶著還是您自己帶過去?”
南檣見他神情放松,不動聲色問了一個問題。
“我自己帶去。”杜立遠翻看著手中的文件,頭也不擡回答。
——自己帶去,也就意味著下午的會並不會帶上南檣,而南檣也無法進入集團總部。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南檣神情一滯。
“那個……院長,冒昧問一下,您對我的工作有什麽不滿嗎?”她小心翼翼觀察起杜立遠的表情。
“沒有,為什麽這麽說?”杜立遠擡起頭來,滿臉詫異。
“您還從來沒有帶我去參加過集團總部會議,是覺得我做得不好會給您丟臉嗎?您直接說,我會努力改正的……”她白凈的小臉上顯出一絲難得的羞愧與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