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六世界

看到姚母面色慘白躺在床上,卻沒有一個小輩在床前照顧她,錢母生出一絲同情,想到自家情況,心裏有些沒底。

錢母縮回腦袋:“老頭子,我們給謹裕和惠敏買一身衣服?”

“不買,老姚兩口子為什麽過得如此淒慘,不就是貼補兩個兒子,總有一個兒子認為自己吃虧。照我說呀,越慣越完蛋,索性不往他們身上花一分錢,這下子他們不會瞎捉摸我們偏心誰,老老實實自己掙錢養家糊口。”

和老婆子生活一輩子,他怎能不知道老妻害怕老了以後沒有人在床前服侍她,才想討好一雙兒女。要擱在以前,錢父和老妻的想法一樣,但是通過吸取、總結老姚家的教訓,他明白一件事,千萬不能心疼兒女、慣著兒女,要時時刻刻鞭.笞老子沒有錢,趕緊掙錢去。

錢母仔細琢磨一秒鐘,舉起手,讓老頭子看存折本:“既然我們的錢不花在兒女身上,我再買一雙鞋、一個玉鐲怎麽樣?你也穿時尚些,做一個有故事、有涵養的老頭子,你的老花鏡眼鏡框可以換一個。”

錢謹裕看見兩個老人頭伸進姚家屋裏,以為二老嘀嘀咕咕談論姚姨可憐。

擀餃子皮的時候,他特意換了一件好幾年前的舊衣服,月復/下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補丁,他正了正領子走上前:“爸媽,回家吃餃子。”

“我們要優雅的老去,穿著不符合我們的氣質,還談什麽優雅,你說是吧?”錢父和老妻從兒子身邊經過,走遠。

“滿大街的老人家都穿自己做的衣服,哪有型,對嗎?”錢母扯了一下長褂、長褲,她這身打扮就是老年人的悲哀。

什麽是吧?對嗎?錢謹裕聽的一頭霧水,他愣了半晌,總覺得什麽地方怪怪的。

“吃不吃飯了?”唐熙囿端兩碗水餃進屋,一只腳跨進門檻,撇頭,催促發呆的丈夫。

“哦,吃。”錢謹裕撓了撓後腦勺進屋,端起餃子吃,一雙眼睛也沒閑著,在父母身上打轉。

錢父、錢母同時放下碗,掏出手帕一點點擦嘴,兩人想法空前一致,待會到百貨大樓買幾條雅致的手帕換著用。

錢母起身到屋裏換一身衣服,錢父得到兒子同意到兒子房間裏拿一面鏡子,把好不容易留三厘米長的美須刮得幹幹凈凈,錢母背著一個舊時的荷葉包出門,錢父放下鏡子,彎著手肘,待老妻挽著他,二老宛如一對璧人離開大院。

“咳咳!”錢謹裕眼睛直直地看著父母,一個沒有咀嚼的餃子哧溜一下滑進他的嗓子裏,只見他腰往前拱,手不停地往下擼脖子。

錢惠敏惶恐程度不亞於弟弟,她和丈夫結婚這麽多年,從未像父母這樣膩歪:“爸媽受什麽刺激了?”

妻子困惑的眼睛闖進孟雋的瞳孔裏,他緩慢地搖了搖頭。

前段時間嶽父嶽母萬事不過心,半天看不到人影子,只要到吃飯的時間,不要人喊自己摸回家,吃完飯,碗筷往桌子上一放,一眨眼的功夫就聽到二老的房間裏傳出呼嚕聲。那時,二老雖然不靠譜,但也不像現在這樣那啥。

錢謹裕好不容易把餃子順進胃裏,喝口茶仰頭壓壓驚,就看到三個人眼睛一致的對著自己,三個小家夥也和大人學:“看我幹嘛?”

“你和爸媽說什麽沒?”唐熙囿問道。

“我倒是想說什麽,別光顧著給自己買衣服,順帶給我捎一套衣服。”錢謹裕沒好氣道。

臨淵害的妻子和他鬧矛盾,想買衣服,妻子送給他一個字‘沒門’。他也要臉,理直氣壯讓父親給他買一套撐場面的衣服,開不了口,於是乎隱晦提醒一句,父親壓根沒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看透他想買衣服的渴望,除了這些,他什麽也沒幹,二老這樣和他一毛錢關系也沒有。

當然這些話萬萬不能說出口,免得被大家集體鄙視。

“沒就沒唄,眼睛瞪這麽大幹嘛。”從丈夫坑兒子可以看出,丈夫是利己主義者,不可能小的買衣服,老的也買衣服,不給自己也整一套衣服。唐熙囿信了丈夫說的話,端起碟子往他碗裏夾六個餃子,“吃完飯進屋畫草圖,爸說你再敢耍小心機,我哥幾年前的衣服給你留著,以後你專門撿我哥的衣服,休想買一件新衣服。”

“他還是我嶽父嗎?能不能給我留一條退路?”錢謹裕痛苦地捏著眉心。

他實在想不通,嶽父為什麽什麽話都和胡主任說,胡主任從哪裏看出他倆是一類人。他就是一個倒黴玩意兒,無論他做什麽事,胡主任把他做的事套在自己身上,反推出他在哪個環節耍了小心機。

“不能,爸說你就是猴子,沒有人管你,一準闖出大禍。”唐熙囿見丈夫瞪眼,她平緩說道,“前幾年爸倒是沒管你,先不提你在廠裏和人組團坑蒙拐騙,就說說你怎麽利用、欺騙臨淵。你這個思想態度不行,出去單幹絕對犯政.治錯誤。還有,我觀察到你和公公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處,出去闖我更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