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霞正左右為難,旁邊衛紅忍不住說道:“大伯娘,珍珠妹妹要是被嚇到了,不如吃點墻根處的灰試試,不都說墻根底下的灰是能破解被嚇的情況麽?”

王彩雲擦擦眼:“三弟妹,我原來以為你是個最善良的,也最疼孩子的,所以才來問問你,不行也就算了,珍珠啊,都怪娘沒本事,你三嬸不肯借,咱們去隔壁孫二娘家借借看……”

許衛星冷冷地站在旁邊,低聲說道:“真假。”

林霞立即說道:“衛星,住嘴!”

她於心不忍,拉著甜杏的小手想把銀鐲子褪下來,可不知道為什麽那銀鐲子怎麽都拿不下了,王彩雲見狀擼起袖子說道:“三弟妹,我來!”

屋外的許振華火冒三丈,推門就說:“你們在幹什麽?!”

王彩雲嚇了一跳,正要說話,旁邊一直站著的珍珠忽然聲音弱弱地喊:“娘,我冷。”

她說著,軟綿綿地倒下了,許振華一把拉住珍珠,往她額上一摸,這才發現許珍珠腦袋上燙得都能烙雞蛋了!

王彩雲慌了,她是囑咐珍珠要蔫蔫地站在旁邊不說話,可沒有想到珍珠會發燒啊!

許振華扛起來珍珠就往衛生院送。

許珍珠發燒了,並且是高燒不退,差點就燒壞了腦子,許家現在也只剩了些田翠蓮從林鐵軍那裏借來的錢,田翠蓮把著不松,只給了一塊錢,王彩雲只能變賣自己屋子裏的東西換了些錢當醫藥費。

這幾天,大房一家亂七八糟,王彩雲嚇得天天哭,還好許珍珠撈回來一條小命。

醫生說了,許珍珠這次發燒實在太兇險,以後得注意著,否則還會引起很多疾病,一不小心都會送命。

三房卻一片安詳,許振華把用鹹魚煮的湯給林霞吃了,她吃下去之後奶水充沛,小甜杏吃得特別滿足,小臉上都是笑意,短短十來天,臉上又長了些肉。

許振華又去悄悄地給杜瘋子幹了幾次活兒,心裏很感激他送的兩條鹹魚。

林霞抱著甜杏,摸摸她柔軟的頭發,說起來甜杏這孩子真的會長,雖然說營養不算好,可頭發黑亮,皮膚越來越白嫩,瞧著跟糯米團子似的,玉雪可愛。

“振華,珍珠這回生病,大嫂不會怪咱們頭上吧?”

許振華在旁邊嘆口氣:“林霞,大嫂二嫂占了你多少便宜,你不知道嗎?平日裏我出去幹活不在家,你自己也要硬氣些,別總是她們說啥就是啥。大嫂那是明擺著要誑那只銀鐲子!現在是文明社會,要相信黨,相信社會主義!哪裏還有什麽被嚇住了,被附身一說!”

林霞也知道自己平時性子太軟了,她淺淺一笑:“我也是怕家裏有什麽矛盾,回頭娘又怪你。”

許振華知道媳婦是真心心疼他,所以才盡力忍耐,一時也說不出什麽,半晌,才說道:“家裏孩子都上學讀書,只有咱們的孩子沒有書讀,林霞,我知道自己窩囊,等過完年我就跟娘說一下,要麽讓咱們幾個孩子也讀書,要麽就分家!我在外頭也拼死拼活,憑啥不讓咱們的孩子讀書呢?”

許衛星和衛紅,梅子桃子都在偷聽,見他們的爹提到讀書的事情,立即都跳出來了:“爹,我們真的可以讀書嗎?”

煤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許振華見著孩子們從被窩裏探出來的小腦袋,越發愧疚。

他重重地點頭:“嗯!”

許家的日子緊巴巴,田翠蓮終於按捺不住把幾個兒子叫到了一起。

“還有不到兩個月過年,咱們現在罐子也沒有多少糧食,我找人問了問,河西裏需要人挖河工,一個人一個月四塊錢,你們兄弟三個去幹一個月,也好掙些口糧給家裏吃。”

許家三兄弟自然沒話說,只有許振華不放心:“娘,林霞還沒出月子,我這一走您多顧著些她,我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您!”

田翠蓮不情不願地點頭:“哪就那麽嬌貴了?不短她的吃的不就行了!”

許振華還有一件事不放心,那就是許衛星準時每兩個月就發病一次,算著日子又要到了,每次許衛星發病都是一場考驗。

他安慰了林霞一番:“若是真有什麽事兒,就讓衛紅去喊她姥爺!”

對於老丈人,許振華還是很信任的,現在許家一窮二白,他也沒有什麽辦法,只能先出去賺錢了。

林霞表面上安慰許振華一定會沒事的,其實心裏也沒底兒,想起來這些年許衛星次次發病的樣子她就心酸。

就連王彩雲和孫玉蘭都在背後議論起來了。

“我瞧著衛星那孩子又要發病了,這幾天蔫蔫的,每回他發病我都害怕,也真是晦氣。”孫玉蘭一邊搗蒜一邊說著。

王彩雲想起來珍珠的病就生氣:“我家珍珠生病,他們三房不聞不問,活該他們家衛星病這麽多年!二弟妹,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三弟妹也不是小氣的人,怎麽這回借個銀鐲子就那麽難?那晚要不是她拖著不肯借銀鐲子給我,珍珠只怕也不會吹了冷風發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