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年未見,當年校服穿著沒個正形的少年如今西裝筆挺。

他看著她。

江汐眼神很安靜,口罩下的臉沒半分情緒。

只一秒男人淡漠移開了眼,沒有探究,渾然不感興趣。冷淡的,陌生的。

江汐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下。

他沒認出她。

沒認出口罩後的人是誰,或者說,早已不記得她。

眾人從電梯出來,李導已經迎上去:“陸總,還以為您有事先走了,正好剛才沒趕上跟你喝上一杯,要不再進去一起喝幾杯?”

旁邊助理開口:“不好意思李導,陸總和徐導有事要談,有空改日再約。”

李導跟徐導徐國生最近共同拍攝一部劇,明面上和和氣氣,暗地裏卻不是特別對付。

但畢竟是名利場上混久的老狐狸,李導碰了一鼻子灰不滿也沒放臉上,仍笑容滿面:“那行,老徐剛才正找你呢。”

江汐早已趁沒人注意進了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闔,外面寒暄聲漸模糊,她擡手按樓層,垂著眸漠不關心。

縫隙漸小,電梯門快關上那瞬江汐終是擡眸。

男人背影挺拔出挑,身上帶著不善的冷漠,懶得跟身邊人交談半分。

只禮貌性點下頭,徑自經過。

電梯門闔上,下降。

江汐收回目光,自始至終臉上情緒沒一分波動。

/

回到酒店已是淩晨,燈滅人眠。

整個白天江汐是睡過去的,現在沒一絲困意。往常喝酒總能睡個好覺,今天喝酒卻異常清醒,哪哪都不正常。

她後頸仰靠沙發背上,盯著天花板發閑呆。腦袋空空的,什麽都沒想。

十分鐘過去也沒能讓自己無聊到有一絲睡意,江汐放棄,幹脆起身進浴室又沖了個澡,出去一趟即使不出汗仍覺渾身不舒服。

出來時渾身水汽,身上搭一條浴巾。

江汐走去窗邊,地上幾個水腳印。

酒店高層,俯瞰路燈成海,車光移動。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

江汐拉上窗簾,順手關燈,房內暗下來那刻心裏一陣輕松。

剛歇工一天,拍戲那段時間身體上的疲憊還沒緩解,洗個澡把疲倦都洗出來了。

她沒再想什麽,窩進床裏睡覺。

……

同一地區時間,市中心某大廈三十七層,總裁辦公室。

助理敲門進來,走至桌前:“陸總,人安全到酒店了。”

男人正結束跨國線上會議,松了領帶。

“嗯,出去吧。”

/

隔日清晨,江汐被鬧鐘叫醒。

今天有采訪拍攝行程,給新劇宣傳做準備。

江汐雖算不上上進,但對待工作一向認真,她沒賴床,關掉鬧鐘起床洗漱。

洗漱後護膚化妝,江汐格外熟練流程,三兩下便搞定。

都說美人化妝跟不化妝沒什麽區別,江汐便是如此,上妝和不上妝不相上下。不上妝疏離冷淡,上妝少層距離感,增生嫵媚。

鏡裏的人妝容不濃不淡,眼尾暈染一抹紅。眼睛沒什麽感情,一絲多余情緒都沒有,過分空洞。

化完妝叫的餐正好送達,江汐起身開門。

起身太急,撞到旁邊矮桌,一沓報紙啪嗒落地。

她應聲低眸。

過期財經報紙,幾個月前的,各種經濟學金融學字眼。

世態變化權臣易位一向是市井茶余飯後的談資,不管哪個圈子都會感興趣,報紙頭條一向抓緊大眾興趣取向。

——陸氏易主,陸家繼承人歸國,為新一任掌權人。

江汐視線淡淡。

從昨晚碰面到現在她沒想過這個人,故意忽略,故意不去想起,及時止損,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她用麻木營造的無事發生,卻在此刻被輕飄飄的三個字眼輕而易舉摧毀。

陸氏華弘集團新一任掌權人,陸南渡。

華弘集團無人不知,長達半個世紀之久的多行業內巨頭,穩居頂峰地位。家族企業繼承人前幾個月海外歸國,正式入主集團。

利益戰如沙場,刀槍匹馬,兵戈相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紙上報導正式官方,不足輕重的幾個句子,背後卻不知有多少波譎雲詭。

只能知道最後站在頂端的那個人,不是簡單角色。

江汐沒多意外。

他還真是沒變。

心狠手辣,算計人心遊刃有余,一個天生的狩獵者。

江汐緩緩閉上了眼,她也曾是獵物之一,被他一箭致命。

想到不該想的,她睫毛輕顫。

門外敲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詢問聲。

江汐才想起門外還有人等,她神色瞬間恢復自然,走去門廊開門。

“您好,請問在嗎?”

江汐門開,服務生話音正落,她道歉:“不好意思,剛才有事沒聽見。”

“沒事,”服務生笑容得體,將托盤遞給她,“您的早餐,請慢用。”

江汐接過:“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