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陸南渡的變化讓梁思容感到特別意外。

以前陸南渡絕不可能提出這種要求,在國外的後面幾年都沒再看過醫生。

梁思容知道他仍有必要定時去看看醫生,也婉言勸過陸南渡。但陸南渡每次都推脫了,饒是梁思容勸他也沒辦法。

時間一長沒人再勸過陸南渡,後來偶然一次梁思容問過他為什麽。

陸南渡只說自己沒病,已經好了。

陸南渡看似很聽梁思容話,實際一旦自己決定的事他撞破南墻也不會回頭。那時的陸南渡已經成年了,有權利做選擇,也可以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了,梁思容沒有過多幹涉他。

後來梁思容倒很少見到陸南渡狀態不對勁,又或許只是他沒讓身邊人看到。

甚至梁思容一度都快信了陸南渡已經好了。

可今天對心理醫生如此抗拒的陸南渡卻是主動找上許清州號碼,他過去抗拒的,抵觸的,都在今天通通作廢。

梁思容不免擔心,也害怕陸南渡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阿渡,告訴阿姨,到底發生什麽了?”

陸南渡卻沒說,只道:“阿姨,給我號碼,我聯系一下許清州。”

梁思容也不再問他了,帶他上樓。

她拉著他手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你別急,阿姨先去幫你問問,許清州最近幾年歇著,沒怎麽工作,阿姨先幫你打個電話跟他說一下。”

許清州當年是陸老爺子和梁思容一起找的。

陸南渡說:“不用,我自己聯系。”

陸南渡自己這麽說,梁思容點頭:“那好,阿姨去幫你拿過來,你等一下。”

梁思容進房一趟,出來後拿了張紙片給陸南渡:“這是許清州號碼,給你寫下來。”

陸南渡接過,嗯了聲。

梁思容在他身邊坐下:“如果有什麽需要阿姨幫忙的話,跟我一聲。”

陸南渡只點點頭:“謝謝你阿姨。”

“不用,”見陸南渡不想多說,梁思容沒多問,“還沒吃早飯吧,下樓一起吃點兒?”

陸南渡拿著紙片起身:“我吃過了,您自己多吃點。”

梁思容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有:“嗯,那去房間休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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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陸南渡從浴室出來。

男人光著上身,肌理流暢,寬肩窄腰。

黑色短發濕淋淋,他五指大剌剌插進頭發裏,胡亂揉了揉。

陸南渡走去了桌邊,敞腿在沙發上坐下。

茶幾上扔著包煙,他伸手撈了過來,抽了根出來塞進嘴裏,又將煙盒扔了回去。

他拿過打火機,稍低頭,攏火點燃咬在嘴裏的煙。

煙草味燒進肺裏,陸南渡將打火機扔回了桌上。

很快房裏煙霧彌漫,一絲日光從窗簾泄進,光柱下細塵和煙霧浮動。

半根煙功夫過去,陸南渡終於擡了眼皮。

梁思容給的紙片放在了矮幾上。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往前傾身,長手一伸拖過桌上煙灰缸。

陸南渡將煙屁股掐滅在煙灰缸裏,幾秒沒動作後終於撈過紙片。

紙上黑墨水字跡,梁思容抄的號碼。

簡單的沒什麽特點的十一位阿拉伯數字,陸南渡卻盯著它看了許久。

他就這樣坐了很久。

像一個沒有呼吸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過來。

腦海裏莫名其妙出現江汐那張臉,情緒總是平淡的,像是什麽事都不在乎。

卻是他這輩子吃到的最甜的一顆糖。

而這絲甜是他對這世間最大的眷戀。

即使糖攥久了,糖衣化了,裏頭只剩苦澀。可他仍不舍得放手,別的他都不要。

陸南渡回過神來,終於有了動作。

他拿過手機,一個一個數字輸進了手機裏,沒再有任何猶豫。

按下了撥打,他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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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江汐從公司回來,看到了蹲在小區外花圃邊的陳歡。

小姑娘還是留著齊耳短發,左耳骨換了個新耳釘。她垂著頭,兩手懶懶掛在膝蓋上。

江汐透過擋風玻璃看她,車緩緩減速,最後停在陳歡面前。

車燈光鍍亮了少女周身。

江汐關了燈,陳歡擡頭,看見她,她懶懶朝她招了兩下手,笑。

“晚上好啊。”

江汐沒關車窗,聽得一清二楚。

陳歡起身,走過來拉開副駕車門上了車。

江汐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挺客氣。”

陳歡笑嘻嘻的:“我什麽時候跟你客氣過了?”

江汐笑了下,直截了當問她:“找我什麽事?”

陳歡:“到你這裏借住幾天。”

“沒錢了?”

“我姨給了我點錢,但我得省著用,你這免費酒店就挺好的。”

江汐啟動車子:“你倒是挺會打算。”

“這不是被親媽斷了生活費,走投無路只能省吃儉用。”

陳歡落下車窗,外面寒風瞬間灌了一車廂冷風,她打了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