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梁思容初五就回家了。

在家索然無味待了幾日。

今早又是早早起床,早餐吃完後在後花園裏曬太陽。

經常跟她身邊的一個女傭端了杯咖啡上來,又遞條毛毯給她:“夫人,天氣還沒回暖,注意別凍著了。”

京城空氣幹冷,即使一層薄陽光罩身上也仍舊發寒。

梁思容接過女人遞過來的毛毯,即使對下人也禮貌尊重。

她笑:“謝謝。”

“夫人客氣了,您這幾年身體底子好不容易保養得好了些,現在還是得好好照顧身體,不能懈怠。”

梁思容還沒回應,身後傳來一道附和聲。

“是啊,是該好好養身體,我還等著孝順您呢。”

藤椅上梁思容聽見這熟悉聲音,立馬從椅上坐直身體,回頭看。

看見十幾天沒見的陸南渡,她面露驚喜:“阿渡,回來啦?”

旁邊傭人也看見他:“少爺。”

陸南渡手裏撈著西裝外套,襯衫扣解了兩顆,衣領微亂。

他從屋裏走出來:“是啊,剛從公司回來。”

傭人進屋去給陸南渡沏茶。

梁思容雖然已經不管事了,但大抵還是聽見了些風聲,臉色稍許凝重:“他們沒為難你吧?”

陸南渡在隔壁椅子上坐下:“沒,能為難我什麽。”

見梁思容明顯沒被他說服的樣子,他開始瞎吹:“就他們還想為難我?”

梁思容果然被逗笑。

“你這孩子,這話可別讓他們聽了去了,不然又該挑你刺兒了。”

“挑唄,”陸南渡說,“能把我身上所有刺兒都挑出來算他們本事。”

梁思容護短:“我們家阿渡才沒有缺點。”

陸南渡笑:“您這濾鏡就有點重了啊。”

梁思容也笑。

陸南渡沒規規矩矩坐著,敞開腿,倆胳膊支在腿上。

“阿姨你回家路過我那邊不是順路,怎麽回來沒過去看看我?”

“你這孩子,怎麽還撒嬌呢,”梁思容笑著說,“這人家女孩子不是陪著你,阿姨過去只會打擾你們,你喜歡的女孩子當然要讓你多接觸點。”

陸南渡:“那確實是。”

身為長輩,這些晚輩心裏想什麽梁思容很清楚。

她笑:“那這次有沒有辜負阿姨期望?追上人家姑娘了沒?”

陸南渡:“再追不上豈不是要被你笑話?”

梁思容:“那可不是嘛,你追人家女孩兒都追了幾年了。”

陸南渡本來想去摸煙,還是忍住了。

他手收了回來,幹脆躺進藤椅裏,笑了下:“那可長了。”

他想了下,大概是高二那年教室窗邊那一眼。

那時候的江汐還不認識他,倒是跟陸恩笛是朋友,兩人站在公告欄邊聊天。

當時他問了旁邊狐朋狗友一句那女生誰。

大概就是那次,見她第一眼便心思活絡。

也沒想一喜歡就是將近十年,占據他來這個世界上大半時光了。

只一面,他剩下幾十年命數都交給她荒廢。

她沒有像趕乞食小狗一樣趕走他,她給了他一大堆糖,他兩只手都裝不下。

後來她走了,他再也沒有糖吃。

一夜之間回到了無數個被楚杏茹拎住脖子扔出家門的夜晚。

八年過去了,她重新回到他生命線裏。

梁思容忽然說:“這女孩認識小笛。”

她停頓了一下,試探問:“她跟你聊起過小笛嗎?”

陸南渡身體一僵。

梁思容見他這狀態,立馬意識到子說錯話了,急著起身:“阿渡,阿姨沒有那個意思。”

陸南渡卻很快回過神來,胳膊一伸攔住她:“我知道。”

梁思容靠回了椅裏,有一絲緊張。

陸南渡從椅子上坐起,面向她:“沒事。”

“阿姨,”他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不是想小笛了?”

梁思容眼眶一下子發紅。

她這輩子就陸恩笛這個親生孩子,從小體弱多病,家裏人都捧在手心裏寵著,誰都沒想他會小小年紀就去世。

梁思容沒說出話來。

陸南渡看著她欲言又止。

這些年來因為顧及他感受,陸老爺子和梁思容一般不會在他面前都不會提起陸恩笛。

剛才估計是忍不住了,遇到一個曾經跟自己孩子是朋友的人,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

陸南渡張了張唇:“對不起。”

梁思容一愣,擡頭:“不怪你,阿渡,這事真的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陸南渡勉強提了提嘴角:“我知道。”

梁思容知道陸南渡這句話就是那麽敷衍一說,這三個字他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沒一次真的放心上。

方才問起陸恩笛是下意識私心,可她又何曾不知道呢,陸恩笛是陸南渡心理禁區,許清州也提過不能輕易提起,江汐是個明白人,怎麽可能跟陸南渡聊陸恩笛。

“阿渡,”梁思容叫了他一聲,“小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