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花珍珠成花襲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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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日,闔家團圓,又有王鳳姐出了月子,插科打諢的,連地下服侍的小丫頭們都直樂。賈母帶著邢、王二位夫人並東府尤氏婆媳,眾奶奶、小姐及賈寶玉,直玩到半夜方散。

次日起來,更是賞了許多恩典。有出過力的老家人用不著,也不要身價銀子,就開恩放了幾家出去;還有到歲數的小廝爹娘求配的,也都如意了;再就是各房大了的女孩子們,也有允其父母擇人的,也有上頭發話配人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展眼間少了好些老面孔兒,又進來不少生面孔。

朱繡聽著好些才進來的人名兒,都覺得熟悉,心裏只道這一波才是日後紅樓裏的熟人兒。

才想著,就有鴛鴦領著一群人來給她道喜,卻原來,老太太發話,朱繡、珍珠、翡翠、玻璃四個,升成一等,領一兩銀子的分例。

鴛鴦一邊催她換上新衣裳,一邊令人給她舀水洗臉,重新上妝。

“你倒有一身好皮子,又膩又滑的,只再白些才好,得擦上些脂粉。”鴛鴦摸了兩把她的臉,翻她的妝台,找遍了也沒找著粉盒子,就指著對過琥珀的屋子命小丫頭:“去你琥珀姐姐屋裏拿粉來。快去!回頭我告訴她一聲就是。”

沒兩下小丫頭就舉著一個官窯瓷盒回來了,鴛鴦揭開,見是鉛粉,笑道:“怪我住的遠,我那得粉比這個要細白些,如今只將就著先抹罷,回頭我送你倆一人一盒子。”

朱繡剛擦幹臉,見她拿著就要往自己臉上抹,急忙躲開。

鴛鴦笑道:“要不我去老太太耳房拿我用的來?”

朱繡頭都要搖掉,這可是鉛粉,誰的都不能往臉上抹呀。

只得討饒道:“好姐姐,我抹些面脂就好,便不擦這粉了吧?”

鴛鴦無法,只得把那瓷盒子讓人送回琥珀屋裏,不過仍揪著朱繡,用成張的胭脂給她打了頰腮和嘴唇。

又摁著她坐在銅鏡前頭,把她素日梳的頭頂兩個包包的丱發打散了,親手給她梳了個雙平髻。

鴛鴦兩只手靈活的將她頂發分成兩大股,梳結成對稱的環兒,相對垂掛在頭頂兩側;剩下的頭發,在頸後松松的綁作一束,披散在後頭。梳好了頭,鴛鴦又從懷裏取出一對金絲桃樣式的絨花給她簪在雙環根上,那金絲桃又稱金絲蝴蝶,毛絨絨的花蕊格外別致。

這一打扮,果然已是個顧盼生輝的小美人了。

鴛鴦見朱繡要謝她,忙笑道:“這是我賀你的禮物,咱們要好,不興這謝來謝去的虛禮。”

小丫頭們都拍手誇好看,見打扮好了,忙簇擁著,去給賈母磕頭謝恩。

彼時,珍珠、翡翠、玻璃也都妝扮好了,大家一起磕頭,賈母笑著給了賞,道:“朱繡還管茶房那攤子,翡翠、玻璃跟著你們琥珀姐姐,先管些屋裏的雜事。珍珠……珍珠就先去寶玉跟前服侍罷。”

花珍珠聽聞,又驚又喜,倒是史湘雲,靠在賈母懷裏,撅起了嘴巴。

賈母拍拍她,“她服侍你一場,我見她處事穩重、恪盡職守的,你二哥哥身邊還沒有個可靠的,好孩子,先借給你二哥哥使喚罷,我再給你個好的使。”

說罷,就指著一個新進的二等丫頭道:“這個叫翠縷,你先使著,若喜歡了,帶家去也無妨。”又叫翠縷來給她磕頭。

賈寶玉素喜珍珠嬌俏柔媚,立時喜得無可無不可,忙過來拉她起來,又問賈母:“老祖宗,我給花姐姐改個名字可使得?”

賈母因道:“隨你高興罷。”

賈寶玉便拍手笑說:“我前兒讀陸放翁的詩,有一句‘花氣襲人知晝暖’,竟極合適姐姐,便作‘襲人’二字如何?”

這一來,花襲人的風頭便掩過了其余三人,連廊下聽候的老婆子媳婦都趕上來奉承,稱呼她“花姑娘”。

朱繡只覺自己見證了一個‘歷史瞬間’,心滿意足就回去了。玻璃、翡翠二人縱使心有郁氣,也不敢表露出來,堂上堂下,倒也成一個言笑晏晏的和樂之所。

這年,一直到寒衣節,榮國府上下都平靜無事。

十月初二那天,賴大家的哭著闖進來:“稟老太太,姑奶奶她……她沒了!”

賈母聽聞,登時一口氣沒上來,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