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遺物

傳說可真美啊。

她曾被困無人的小島。

小島上有個英俊高大、多才多藝的男人。

他們相親相愛,度過了漫長而幸福的一生。

徐星默緩緩睡去了。

再醒來時,身在熟悉的臥室。

粉色的墻面,淡紫色的窗簾,華麗而不失古樸的西式掛鐘……

“你醒了?”

盛西洲走進來,手裏端著一碗南瓜玉米粥:“嘗嘗,又香又甜。”

徐星默沒什麽胃口,緩緩移動身體,靠著抱枕:“什麽時候了?”

“三點鐘。”

“你睡了兩天。”

“醫生說你長時間精神緊張,需要好好休息。”

他坐到床邊,舀了一勺粥:“來,吃點,這兩天全靠輸營養液了。”

徐星默看他面色憔悴,黑眼圈很重,瞳仁裏還有紅血絲,便知他這幾天也沒休息好,不忍拂他好意,便張口吃了。

粥煮得很爛,如他所言,又香又甜,還很軟糯。

她乖乖吃完了,問及晏驚尋:“他……怎樣了?”

空氣突然安靜。

盛西洲不喜歡這個話題,像是沒聽到,拿了濕紙巾擦她的唇,一邊輕輕擦,一邊輕輕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下床走一走?外面太陽不是很烈。”

徐星默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但她不許他轉開:“他怎樣了?告訴我,他死了,對不對?”

人死萬事休。

關於他的壞,都隨風而去了。

留下的都是他的好。

他教她潛泳,教她布陷阱,教她抓魚。

他給她編花環、編草鞋、給她堆城堡。

他其實很聽她的話,她說放了那只野兔,她就放了。

包括放了她。

永遠的放了。

她對他是什麽感情?

不是愛情,不是友情,可心為什麽那麽疼?

他死了。

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徐星默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為這個世界而疼痛著。

盛西洲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

他妒忌又憤怒。

偏又無處發泄。

那個男人死了,在她生命中劃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永遠的離開了。

混賬東西!

“你知道的。”

“星默,我不想你為別的男人傷心。”

“你為他沉睡了兩天。足夠了。”

他沒那麽偉大。

在愛情面前,他甚至是個小人。

徐星默嘆息:“西洲,你為什麽不早點來?”

如果他早點來,她現在就不那麽難過了。

盛西洲明白她的意思,沒忍住,緊緊抱住她,頭埋在她脖頸裏,低喃:“星星,對不起。”

他有什麽對不起她的?

唯一沒有傷害過她的、唯一留在她身邊的他,應該是她心存歉疚的。

徐星默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聲音若有似無:“我不怪你。都過去了。”

日子終究是照常過。

地球離了誰,都會繼續轉。

晏驚尋的死,像是跌入大海的一枚石子,引不起多大的風浪。

只是,某天,偶然看到一篇報道,敘述了晏驚尋的生平事跡。

他無父無母,隨妹妹在某孤兒院長大。

7歲時,驟然失蹤。

13歲時,第一次殺人。

17年間,共計奪去207條人命。

他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然而,他死之前,留下了遺言,身上器官全部捐獻。

他的眼角/膜給兩個女孩帶去了光明。

他的心臟給一個青年帶去了希望。

他的腎、他的骨髓……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他在死後企圖做一個好人。

他留下了罪惡,也留下了良善。

徐星默看完那份報告,忽然想起了他留下的那枚十字架掛墜。

福至心靈一般,她讓盛西洲帶她回那個小島。

“有什麽東西留在那裏了?”

他納悶,不想去,出主意:“你說在哪裏?我讓人去拿。”

徐星默搖頭,一臉嚴肅:“我必須親自去!”

盛西洲深深看她一眼:“必須去?”

“嗯。”

“那你親我一下。”

話落,唇上一熱。

她親的幹脆利落。

盛西洲懵了一會,摸著唇,擰起眉:“這麽好說話?”

徐星默笑著推他:“快去安排吧。”

盛西洲領命而去,很快安排妥當。

兩人乘私人飛機,到達小島已經是晚上了。

徐星默摸著掛墜,下了飛機,小跑著朝向木屋。

“小心點。”

盛西洲緊跟著,在身後叮囑:“注意腳下,別摔著了。”

“知道了。”

徐星默應聲時,人已經跑進了小木屋。她上了第二層,進了臥室,裏面很亂,顯然被翻動過。

盛西洲看她皺起眉,忙解釋:“他是重型通緝犯,警方要核查他的遺物。”

“有找到什麽嗎?”

“沒有。”

“他是很謹慎的人。”

“當然。”

“還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