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2頁)

她換了個方向,揪著被子,唉聲嘆氣。

鐘硯做了一場夢。

夢裏面鑼鼓喧天,熙熙攘攘的聲音從他背後傳過來,極盡研態的少女們打扮的光鮮亮麗,緋色羅裙金步搖,眉心點了時興的花鈿,耳墜搖搖晃晃。

樣貌最出挑的那個,不由自主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她漂亮的像從畫中走出一般,紅唇輕啟,掐著嗓子說話有三分裝腔作勢,“嫡姐雖然姿色平平,但出身高脾氣好,將來肯定是不愁嫁的。”

她說這話時陰陽怪氣,任誰都聽得出裏面的諷意來,明捧實貶,段位不高明。

鐘硯沒有看熱鬧的打算,嘁了聲後緩步離開。

他沒想過隔了不到半柱香的時辰,他又見到了顧盼。

少女脫了鞋襪當著他的面往湖裏跳,鐘硯背著手在湖邊站了一小會兒,冷眼看著她在湖水中間掙紮撲騰,沒有要施救的意思。

顧盼索性不裝了,高高擡起下巴神情倨傲盯著他看,問:“你居然都不跳下來救我?!”

鐘硯冷聲刺道:“你死了與我何幹。”

死了就死了,一條賤命。

哪知道她從湖裏爬出來,濕漉漉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陰謀得逞後對他笑了一下,隨後惡狠狠的將他一並拽到了湖裏,大聲呼救,把花宴上的其他人都叫了過來。

她死死糾纏,成事後得意洋洋。

甚至不自量力曾經拿過匕首在他耳邊低喃,“我要嫁的如意夫婿本該是這世間最尊貴的男人,當初我同你母親說好的,我設計嫁給你,你喪了命,她就將我送到南安世子跟前做側妃。”

顧盼不知道他在裝睡,沒腦子的話不斷從她口中吐露,“你怎麽還不死?你這樣的廢物永遠鬥不過你的母親,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信你母親的鬼話,上了賊船。”

“煞星廢物。”

鐘硯忽的驚醒,耳邊縈繞著她說的這四個字。

漆黑的房間裏,僥幸透進些許微弱的月光,青年臉色慘白,手作拳狀抵在唇邊,壓低了咳嗽聲,嗓子完全啞了。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順著鬢角滑落,薄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手指冰冷。

鐘硯側目,冷淡的視線中仿佛帶著其他的情緒,陰惻惻的雙眸緊盯著身旁女人的臉蛋,從她的眉眼移到唇角,再到喉嚨。

她的脖頸又細又白,柔軟嬌嫩。

鐘硯的喉結上下滾了兩圈,眸光逐漸暗了下去,女人軟弱無力的雙手不知何時起就摟著他的臂彎,雙腿也毫不避諱打在他身上,柔軟的唇瓣好似抹著一層淡淡的水光。

鐘硯忍著心底的不舒服,擡起高貴的手,面無表情將她的手腳移開。

來日一早,顧盼醒來時鐘硯已經穿好衣服正坐在桌邊用早膳。

顧盼心中欣慰,小病嬌總算肯好好吃飯了。

只是他的腿傷貌似還沒好全,舊疾復發治療不力,自然難以痊愈。

她看著鐘硯走路的姿勢都不太對,而顧盼對他那張可憐乖巧的臉又毫無抵抗力,忍不住多嘴,“你聽大夫的話,乖乖吃藥,把腿治好,好嗎?”

鐘硯面色一滯,膝蓋的傷還沒嚴重到走不了路的地步,他不懂,顧盼為什麽一臉心疼要命的表情?

不過若是能治愈右膝,他也沒什麽意見。

只是侯府裏的靈丹妙藥都送到了鐘虔手中,從來不肯分他半毫。

鐘硯擡眸,“沒有藥。”

他垂著臉,如此看來更為可憐,“藥都被三弟拿去了。”

顧盼略有為難,思考片刻後對他笑了笑,“我去給你拿藥,你只要聽話就夠了。”

鐘硯溫聲道:“好,我聽話。”

他從鐘虔手裏套不出東西,顧盼可以,恐怕她要吃點苦頭,但那又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物盡其用,人也是如此。

顧盼要犯蠢白白送給他利用,他便心安理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