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石落地(第3/4頁)

“你回去好生想想,婚姻之事非兒戲,想明白想通透了再來尋我。”

陳鸞腳步頓下,心頭的一塊大石轟然落地。

紀煥才說完便有些懊惱,太子妃之位尊貴,這世上諸多女子對此趨之若鶩,自討沒趣的事,難不成他紀煥還要做兩次?

天空此時陰沉下來,白雲轉黑,厚厚的一層壓在頭頂,壓抑悶郁,湖中金色的鯉魚躍出水面,劃過一道燦燦的粼光,吐出成串的泡泡。

繞是男人心中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說,這件堆花裙襯得小姑娘明眸澈澈,唇紅齒白。

她從小跟在他身後,亦是從小到大的美人胚子。

他原以為她會如上回一樣,眼也不眨一下地拒絕,毅然決然的想嫁給紀蕭,可陳鸞停下來了。

小美人淚眼婆娑,卻咬著下唇不叫眼淚淌下來花了妝,傻氣得很,帶著濃濃的鼻音,反反復復地小聲啜泣:“我不想嫁。”

一瞬間,紀煥似乎能聽到心底那根弦松落,他眉眼依舊是極冷的,可聲音卻如過澗的山風,清朗潤透,徐徐而來,“將眼淚擦擦,回府好好想想,別說一時的沖動話。”

若是再說上幾句她不願,他便如何都舍不得將她推出半分了。

男人欣長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只留下了一個黑點,消失在視野盡頭,陳鸞一雙芊芊素手搭在護欄上,變戲法一樣的斂了眼淚,勾勾唇笑了起來。

還需細想什麽?

她絕不會再入一次東宮,也不會再與紀蕭有絲毫的瓜葛。

再過了不久,沈佳佳帶著南陽王妃一行人走過來,臨近了才對她眨了眨眼,南陽王妃不知就裏,拉著陳鸞的手道:“鸞丫頭原在這裏,是了,這湖是近兩月才挖出來來,給佳佳習畫所用,你沒來過。”

陳鸞笑著揉了揉眉心,輕言細語地解釋道:“鸞兒在附近尋了一圈,也沒見著二妹妹的人,又犯了頭疼的毛病,見著這湖中有個亭子,便稍坐了會,叫王妃與郡主憂心了。”

“好孩子。”南陽王妃越發覺著她純真良善,但同時對陳鳶的印象直降了幾個度。

果然,嫡出庶出到底是不同,什麽鎮國公府雙姝,這種小道流言就信不得。

不滿歸不滿,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在小宴上失了蹤影,哪怕只是個不打眼的庶女,也不可能放任不管,而且今日男客來得多,就怕一不小心沖撞了。

南陽王妃側首對著身邊的嬤嬤道:“多叫幾個小廝丫鬟,每一處都找找,若見著了陳二小姐,即刻來稟。”

陳鸞這時也皺起了眉,陳鳶就是再蠢也該知曉今日不是能亂跑的場合,怎麽這會人都不見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碧色衣裳的丫鬟慌慌張張跑出來,見了陳鸞,就如同見了救星一樣大喊:“大小姐,不好了!二……二小姐她方才被人推進前頭的池子裏了!您快去救救二小姐啊!”

來的人是陳鳶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名字還是老太太親自取的,叫清灣,此刻體面的衣裳上滿是泥土與水漬,披頭散發滿臉淚痕。

“什麽?”陳鸞瞳孔驀的一縮,與南陽王妃對視一眼,一行人急匆匆往前頭的池子方向去了。

她們到的時候,長滿荷葉的池子裏沒有半分動靜,陳鸞身子一軟,眼淚就隨著心意順著臉頰滑落,捂著胸口道:“快去救人!”

這樣的事,自然是吸引來了不少的女眷,甚至還驚動了長廊那頭的男客。

南陽王妃也急得上火,連聲問清灣,“可看清楚了你家小姐是被何人推下的?!”

清灣哪裏認得王府裏的貴人?這會囁嚅著說不出半個字,想了又想才顫聲描述起來:“是一位紅衣裳的姑娘,眼尾還有一顆……一顆淚痣。”

且高高在上,毫不講理,才見面就命人將小姐推下了池子,而後極盡諷刺,揚長而去。

南陽王妃臉上的怒色戛然而止,陳鸞與沈佳佳對視一眼,後者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陳鸞心裏頭就有了個底。

陳鳶被水性好的小廝撈起來的時候,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原本一張清秀的瓜子臉現在死一樣的白,發絲與衣衫緊貼著皮膚,身子還散發著池水的腥味,狼狽不堪。

於是陳鳶被急急送到後院廂房,請郎中來看,一頓忙活下來,誰也沒有再問是誰推的那一下。

紅衣,淚痣,敢在在王府囂張橫行推人下水,且與陳鳶結了梁子的,只能是那個囂張跋扈慣了的三公主。

偏房裏,南陽王妃端坐著,清灣見終於有人肯理自己,急忙又重復了幾遍那人的容貌身姿,說完還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求南陽王妃做主。

做主?這個主誰做得起?

陳鸞額心隱隱直跳,她伸手揉了揉,而後冷聲道:“一派胡言!”

“分明是你護主不力,此刻還敢在王妃面前顛倒是非黑白,渾不知罪,可是你主子平日裏太慣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