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頁)

陳鸞臉色陰郁,才要開口,便聽沈佳佳笑著道:“殿下,這恐怕於理不合。”

哪怕是皇後欽定的未來東宮妃,也不能在人前與未來夫主同處一舟,就算是太子開口先邀,陳鸞也要落個狐媚惑主,不遵禮法的罵名。

紀蕭搖了搖手中的玉扇,笑聲醇厚,道:“郡主多慮了,大姑娘是孤未來正妃,孤心中自有分寸,絕不會使姑娘清譽有損分毫。”

堂堂太子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若再駁去未免太不知好歹,陳鸞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才擡眸略生硬地道:“臣女謝殿下賜座。”

沈佳佳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沈輝一個眼神止住了。

陳鸞蒙上面紗,由流月和葡萄護著,跟在紀蕭的身後,兩人始終隔著不長不短的距離。

近河岸的畫舫上,足足擺了三個冰盆,身著紗衣的女子抱著琵琶彈奏,幽幽的聲音傳入外頭的一片喧嘩中,竟奇跡般的融合在了一起。

紀蕭極低地笑,一派溫文爾雅,他飲下之前未喝完的果酒,朝著那女子道:“孤有貴客來訪,棱枝你先退下。”

陳鸞望著那女子恭順地起身,眼底復雜之色更甚,她心底低嘆一聲,微微福身:“請良娣安。”

棱枝長得算不上傾國傾城,卻極為耐看,是那種江南溫柔如水的樣貌,說話從來都是溫溫柔柔和和氣氣,從不與人紅眼。

可這樣一個女子,最後卻因為那幕僚一句話,被賜了白綾與毒酒,死時仍是極溫和的,嘴角帶著笑意。

前世陳鸞在深宮,與她難免生出一些心心相惜之感,可最後棱枝死時,她自己尚且在艱難求生,能做的,似乎只有命人給她備一口薄棺,讓她心無掛念的去。

棱枝連忙跟著福了福身,抿唇輕言道:“姑娘折煞棱枝了。”

說罷,她又朝紀蕭行了禮,“妾告退。”

便抱著琵琶掀了珠簾出了這裏艙。

在她出去的一瞬間,陳鸞清楚地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深了許多。

不用看到紀蕭真好。

昏暗的船艙裏,船壁上刻著精美絕倫的圖案花樣,涼風中混著淡薄的龍涎香,透著一股子莫名的壓抑,陳鸞胸口悶得難受,下意識的就皺起了眉。

那幕僚也跟在紀蕭後頭,笑得溫和無害,甚至親自替兩人倒了熱茶,燙得手心一片紅。

陳鸞擡眸,果然瞧見紀蕭鳳眸裏一閃而過的心疼之意,她不動聲色地頷首,問:“殿下請臣女來此,可是有事吩咐?”

紀蕭的目光在她那雙杏眸上頓了頓,後又輕笑,掀了半角簾子,示意她朝外看。

“方才見南陽郡主與姑娘站在朱雀橋頭,天氣炎熱,畫舫與小舟皆已被提前訂完,這才邀姑娘進船,不忍美人受罪。”

這一番話下來滴水不漏,若是旁的高門貴女聽了,只怕從此一顆心都要掛在他身上。

陳鸞緊了緊帕子,眸子的水色尤甚,兩頰湧起淡淡的暈紅,低低道:“臣女謝殿□□恤。”

但她清楚紀蕭的秉性,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今日請她上船,定然不會是因為他口中所說疼惜美人。

果不其然,在輕抿幾口茶水之後,紀蕭稍稍斂了笑意,扯開了話題,“孤與姑娘也算是自幼相識,雖說上的話不算多。”

“八皇弟確實算得上人中龍鳳,孤與他也是兄弟情深,可更是因為這樣,才不得不提醒陳大姑娘一句,你要嫁的人,是孤。”

紀蕭撫摸著小幾上橫著的玉簫,鳳眸微眯,似笑非笑地望著對面似是受了驚嚇的美人,拉長了聲音問:“姑娘說,孤說的有沒有道理?”

陳鸞最看不得他這幅嘴臉,若不是尚存著一絲理智,她都要忍不住反駁幾句,轉身就走了。

可最後,她還是冷著聲音,道:“殿下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

紀蕭沉沉看了她半晌,而後溫文爾雅地笑,聲音中帶著一絲曖/昧的氣息,“下回再見姑娘,恐怕就是在東宮正殿了。”

陳鸞一想起那副場景,不由得瞳孔一縮,渾身寒毛倒立。

茶盞邊沉浮綠葉,一時靜寂無聲,陳鸞覺著此處陰冷壓抑,實在受不住起身想要告退。

“太子殿下,八皇子和南陽王來了。”有下屬進來稟報。

陳鸞訝然擡眸,緩緩轉身望向簾外,身子自然而然放松下來,紀蕭洞悉她的反應,面色一瞬間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