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2頁)

陳鸞身子陡然有些僵硬,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出什麽事了?”

他們都有著前世記憶,但這回發生的事顯然脫離了歷史軌跡,所以才引得紀煥嘆息。

“今日一早,鎮國公府老太太咽了氣,而在郊區莊子裏靜養待產的小妾被一箭貫穿心肺,陳鳶被發現在房裏上了吊,鎮國公昨日外出,倒是躲過了一劫,而前往國公府探看的錦繡郡主則失了蹤跡。”

男人的語調平緩,面色也算不上好看。

鎮國公府在他眼裏不算什麽,特別是有了前世的記憶後,更是打心底裏厭惡,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樣的事,無異於挑釁皇威,引得朝臣恐慌,他自然得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天子腳下,不容放肆。

這話落在陳鸞耳裏,卻無異於石破天驚,像是平地炸起一聲響雷,她兀自不敢置信,嘴角顫顫的蠕動幾下,最後有些慌亂地抿著嘴角,對上男人黑不見底的眼眸,“我要回去瞧瞧祖母。”

十幾年的感情,她好歹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國公府嫡女該有的,哪怕陳申再不情願,老太太也還是會給她,這在自幼沒了嫡母照看的陳鸞心裏,無疑是一把強有力的庇護傘。

雖然在老太太心中,國公府的榮光與興衰排在第一位,但仍是府上唯一一個讓她感受到親情的人,在陳鸞心裏有一定的分量。

而且照紀煥說的來看,老太太多半也是死於非命。

她不去看看,往後余生難安。

按理說,皇後是不能離宮的。

可國公府遭此劫數,若是皇帝恩準的話,出宮祭奠也屬人之常情,倒不會有人追著不放。

小姑娘急得眼裏都蓄了淚,一張灼艷小臉上血色盡褪,拽著他的袖口下嘴唇咬得嫣紅似血,紀煥心腸便軟得化成了一汪春水,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柔順的發,聲線醇厚入耳:“好,我陪你一同前往。”

“別怕,有我在。”

怎麽能不慌不亂?陳鸞在養心殿絞著帕子枯坐了一整個下午,終於在日落西山,天邊撒下余暉的時候一頂小轎出了宮門。

深紅色的大門恍若與天同存的守衛,沉默的保守著這座偌大皇城的秘密,也是人與人之間的一道天埑鴻溝,外邊隔著普遍眾生,裏邊往來王公貴族。

鎮國公府已經被朝廷的官兵團團圍住,就連院子裏頭,也有著羽林軍戒備森嚴,更別提隱在暗處的帝王影衛時時留意盯梢。

巷子口也被封了,但他們的馬車卻一路暢通無阻的停在了國公府的大門前,陳鸞瞧著門口的那個牌匾,淺淡眉心狠狠蹙起。

只有親自站在國公府的門口,才能體會到行兇之人對國公府之人的痛恨到了何種的程度,甚至到了最後奔逃的時刻,也不忘出手將那塊先帝親筆所寫的鎮國二字劃出兩個劍花。

牌匾搖搖欲墜,上面的大字已模糊不清,唯一可見的,便是那個毫發無損的“府”字在上頭形影單吊,淒涼到了極致。

陳鸞在門口站立了許久,直到太陽的強光照得頭皮都有些發燙,她才堪堪挪了步子,側首問身側的男人:“皇上可知鎮國公府有何明面上的仇人?”

若不是怨恨不滿到了極點,又何至於在天子腳下滅人滿門?遠放莊子身懷六甲的小妾不放過也罷了,就連和國公府有所牽連但未過門的錦繡郡主也不放過,羽林軍到現在也沒發現下落。

估計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陳申昨夜若留在府上,只怕死/狀還要慘一些。

男人玉冠墨發如綢,白衣書生儒雅翩然的模樣,周身凜冽氣勢收斂許多,此刻一言不發的看著那個牌匾許久,古井無波的眼中異色一閃而過。

這樣犀利的風格,隱隱約約有些熟悉。

“在朝堂上的政敵不少,生死仇家倒沒發現。”

朝堂之上,政/見不合的人不少,但也僅限於金鑾殿上拌拌嘴,氣得心中暗罵一陣,若說因此而下死手滅人滿門的話,那倒著實不至於。

這事一做出來,勢必會被各方勢力調查,一但有實證,便也是抄家奪爵的下場,自然沒必要。

為解心頭之氣而置整個家族於死地,這明顯是愚夫所為。

陳鸞睫毛上下扇動幾下,眼眸中泛著隱隱的紅絲,那是一整天的猜疑折騰出來的。

她沒說什麽,只是緊了緊手中的帕子,跟在紀煥身後擡腳進了國公府。

陳申跪在福壽院老太太的床榻前,眼睛熬得血紅,別人不明白他們為何遭此橫禍,他跪在這裏這麽久,神思混沌,也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似乎誰都有所理由對國公府出手,但似乎也都沒有。

看誰都可疑,可是盤踞在陳申心裏,腦海中下意識出現的那個人。

左相府,司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