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2頁)

胡元彎著身在紀煥跟前低低耳語:“皇上,明蘭宮那邊來人,說是娘娘身子不適暈過去了。”

紀煥猛的擡眸,似是沒有聽清般,聲音寒冽如冬日裏的冰棱子,聽得胡元心頭顫了顫,“暈過去了?”

“回皇上,是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來稟報的。”

萬歲爺也是認識流月的。

紀煥食指落在扶手上的碩大夜明珠上輕點兩下,胡元便識趣地退了幾步,繼續在一旁充當木頭人。

也對,皇後娘娘再怎麽得寵,那也只是一個女人,必然是沒有朝政重要的。

心中的念想一閃而過,底下大理寺卿正在慷慨陳詞,昨夜那麽多郡主府的人收押大理寺,他整整一夜沒有合上眼,這會眼下還是烏青一片。

“……昨夜微臣再三審問了幾位伺候郡主日常的大丫鬟,什麽法子都用透了還是沒吐出什麽有用的線索,這是否還要繼續審下去,請皇上明示!”

話音才落,龍椅上的天子已起了身,明黃的龍袍滲著凜然寒光,再配上那張極好的容顏,當真是無雙之姿,大理寺卿垂下眼,又重復著道:“請皇上明……”

那個示字還未出口,紀煥就冷然皺眉打斷,聲音低沉:“今日到此為止,退朝。”

皇帝的儀仗浩浩蕩蕩而去,大理寺卿在原地足足愣了片刻,而後禁不住問司馬南:“相爺,我可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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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宮,宮女來往皆小心翼翼,兩位太醫跪在內殿的屏風前,才寫下方子交給蘇嬤嬤,就見紀煥疾步進了來,眉峰緊皺,聲音沁冷:“可給皇後診過脈了?到底是何原因導致的昏迷?”

那太醫急忙把方子又遞到紀煥手裏,道:“皇後娘娘小日子來了,微臣方才問過伺候的人,得知娘娘幼時被人推到水裏過,許是那時落下的病根,身子羸弱,濕氣太重,這才會疼得受不住。”他瞧了瞧男人的臉色,接著道:“皇上放心,臣已為娘娘開了藥,喝下去等一段時間娘娘就無礙了。”

“可有根治的法子?”

“臣無能,尚未找到法子根治,只能每日進補,以中藥滋養,時間長了,許會有所好轉。”那太醫說完,也是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這皇後娘娘也是遭罪,雖說是女人家最常見的病症,但能疼成這樣的,卻是少見。

和風細軟,帷帳撩動,陳鸞眼皮子十分沉重,才睜開一條縫,便見著了坐在床沿上的男人,許是累了,他的脊背有些微的彎,閉目倚在床側的柱子上,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睡著了。

陳鸞眨了眨眼,小/腹處的疼痛緩了下去,她動了動嘴角,發現唇舌幹裂,嗓子啞得發不出聲來,搭在床側的左手微動,男人也隨之睜開了眼。

“肚子還疼?”紀煥皺著眉湊上來,聲音輕緩溫和,大掌仍將她的左手包裹著。

陳鸞擡眸,細細看眼前這人,他仍是那般俊朗,只是面上的疲憊之色怎麽都遮掩不住,她先是搖搖頭,而後挪了挪身子,忍不住問:“皇上怎麽守在這?

外頭天熱起來,伺候的人原要將冰盆放進來,被紀煥喝退了,太醫臨走前囑咐過,小姑娘這段時日碰不得冰的冷的。

小姑娘手腳冰涼,他光是感受著那樣的溫度,就下意識的想起前世那個雪夜裏,皚皚的雪在皇宮撲了一層又一層,等到天氣泛暖冰雪消融,在他懷中閉眼的人也長埋於此。

誰也無法與他感同身受,那般的驚懼倉惶的滋味,只有他自己能懂。

陳鸞對他的心理無知無覺,只是心頭一動,離他稍稍近了些,冰涼的手指頭撫上男人的眉峰,輕聲問:“怎麽不去歇會?”

她瞧了瞧外頭的天色,已然不早了,這人莫不是就這樣在她榻前坐了這樣久?

紀煥摁住她的手放到錦被裏頭暖著,眼皮微掀,到底有些無奈地開口:“怕你醒了見不著我哭鼻子。”

實則是不放心,昨夜他才抱著人睡下的,今日去上了個早朝,小姑娘就成這幅模樣了。

陳鸞一怔,旋即抿唇低低發笑,眼底盈著光,道:“皇上還當臣妾是那個長不大的小丫頭呢?”

男人突然傾身將她攬到懷裏,聲音如同沉了許多年的老酒,一字一句都勾得人心頭一蕩:“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當初那個摔倒了需得他扶著起來,一邊走一邊哭的奶團子,也是他的小姑娘,前世今生,兩輩子都沒有變過。

外頭的日光洋洋灑灑落了一些在陳鸞的臉頰上,她突然覺得喉嚨口堵了些東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許久之後,才從嗓子裏擠出一聲細微的哽咽出來。

“嗓子幹,要水。”

男人起身,當真想去給她倒水潤喉,全然沒有一丁點兒帝王的架子和姿態,陳鸞看了更不是滋味,長指繞在他腰間的系帶上,一圈圈的也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