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4頁)

蕭知低頭朝陸重淵的眼睛看去。

那是一雙化不開濃墨的鳳目,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仿佛會被這雙眼睛的主人拉入婆娑地獄一般,蕭知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而後她聽到陸重淵望著她,沉聲說道:“我說過,離我遠點。”

明明怕他怕得要死,何必露出這幅情真意切的關心模樣?這個女人比那些人還讓他覺得惡心。

想重重拂開。

腦中卻回想起她獨自一個人躺在榻上,小小的身影看起來又羸弱又可憐,其實她也沒什麽錯,被迫嫁給他,還得壓抑著心中的恐懼伺候他……

只要她日後別再露出這幅猶如真心般的面容,他可以讓她好好待在五房。

松開手。

陸重淵自顧自推著輪椅往外走去,沒再理會身後的蕭知。

蕭知被人這般對待,要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她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樣對待過,這個男人倒是好,一而再再而三得……她昨夜照顧人本來就沒怎麽睡好,現在喉嚨幹啞,身子疲軟,手腕還被人握出了紅痕。

可她又能說什麽?

這個男人是陸重淵,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性子。

她想好好活著,除了順從他的話,好好照顧他,別無他法,縱然再生氣也只能忍。

何況陸重淵今日也總算是幫了她。

思及此。

她也沒再多說。

輕輕揉了揉手腕就往外頭走去。

他們還得去正院請安。

如今這個時辰,只怕到那的時候都已經晚了。

陸重淵肆意妄為慣了,平日裏也從不把別人放在眼中,自然是不用怕得。可她不行,她一個新婦,背後又沒什麽依靠,要是頭一天就惹了這府裏的人不高興,日後在這府裏待著恐怕不會好受。

要是有陸重淵的庇護還好些,可……

她看了一眼陸重淵的身影,讓這個男人庇護她估計比登天還難。

收回視線。

蕭知默默對自己說了一聲,還是靠自己吧。

她這輩子還沒靠過自己,小時候靠父王靠母妃靠哥哥,靠她的身份給她帶來得便利,嫁了人也不用擔心,公婆疼她、丈夫寵她,直把她養得天真爛漫。

所以到最後才會被一群人瞞在鼓裏,連自己的父王母妃出事都不知道。

想到這。

她的情緒開始變得波動起來,袖下的手也被她緊攥著,等到指甲嵌在皮肉裏傳出了疼意,她才抿著唇壓下了那股子情緒。

好在這股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她被冷風一吹的時候也已經被她壓得瞧不見了,快走了幾步,然後推著陸重淵往前走。

蕭知原本還擔心自己的力氣推不動,不過這把輪椅估計是特制的,她推起來的時候倒是絲毫不費力氣,就這麽推著人往外走。

外頭的風很大,也很冷。

她身上穿著得還是昨晚那件衣裳,又單薄又不擋風,被那跟刀子似的風打在臉上的時候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冷氣,可她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留,即便再冷,脊背也依舊挺得很直,就跟冬日裏的寒松似得,即使被厚重的雪壓著也不曾彎下一絲身軀。

陸重淵自然是注意到了。

可他什麽都沒說,只是那雙劍眉幾不可聞得皺了一回。

趙嬤嬤正好過來,倒是看到了陸重淵的神色,想到五爺之前的表現,她心裏一個咯噔便走上前,說道:“原是老奴的錯,本該昨兒夜裏就把夫人的東西拿過來,可昨兒個事情多,一時也就忘了。”

這話說完又面向蕭知行了個禮,跟著一句,“五房沒有合適的衣裳,勞夫人先辛苦這一段路,老奴現在就吩咐人幫您去把東西拿過來。”

蕭知自然是不會信趙嬤嬤這一番話的。

什麽事情多忘了,其實還不是他們根本沒能想到她能活得下來,對於一個生死都不知道的人而言,那些東西自然是沒必要拿得。

不過這樣的話,她自然是不會說的。

原是想同人道一聲謝,可心裏想到了一樁事,她想了想還是朝陸重淵說道:“五爺,我過會可以自己去拿嗎?”

陸重淵原先一直不曾說話。

此時聞言也不過無所謂得說了一句,“隨你。”

說完。

他就收回了視線。

蕭知便也沒再多說別的,朝趙嬤嬤點了點頭就推著人往外走去。

***

自從陸重淵受傷之後,長興侯府但凡他需要路過的地方,無論是門檻還是階梯都被重新改造了,甚至就連院子裏的鵝卵石小道也被推成了平路,這倒是方便了蕭知。

她就這麽推著人朝正院去。

五房本就離得要偏些,縱然蕭知一路不曾耽擱,也花了快有兩刻鐘才到,等走到那的時候,看見熟悉的環境,她輕輕松了一口氣。

雖然這輪椅推得不怎麽用力,可走了這麽一路,她還是有些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