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5頁)

身邊的如意朝陸承策行完一禮後,也忙跟著蕭知的步子去了。

陸承策看著離去的蕭知,心中是覺得有些奇怪的,他知道這個五嬸的來歷,去歲因救祖母有恩特被她老人家留在府中,可他明明記得,這是一個十分膽怯的姑娘,行個禮問個安,都能瑟瑟發抖,好似生怕別人會欺負她一樣。

斷沒有像今日這樣冷靜沉著的氣質。

因為這一層詫異,陸承策竟然沒有立刻離開,他留在原地,掀起那雙淡薄到沒有情緒的眼睛朝蕭知離開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的那道身影披著一身大紅色繡著百花團簇的鬥篷,梳著流雲髻,走動起來那上頭墜著的如意寶釵一動一動的,連帶著耳垂上掛著的丁香色水滴狀的耳環也一晃一晃的。

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像是一段彎不折的松竹。

步子邁得也很沉穩。

有那麽一瞬間。

陸承策上回那種奇異的念頭又出現了,他竟然有些恍惚的從這個並不算熟悉的身影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靈魂。

他的亡妻——

顧珍。

不過這個念頭只存在一瞬間,一瞬過後,他就恢復如常了,像是嗤笑自己竟然會存在這樣的念頭,陸承策搖了搖頭。

嗤笑自己的荒唐心思,又夾雜著一抹嘆息,他的阿蘿早就死了。

死在半年前,死在她的懷裏。

旁人再像也終究不是她。

更何況

他這個名義上的五嬸,根本不像她。

他的阿蘿是全京城最尊貴的女子,她喜歡穿最艷麗的衣裙,喜歡打馬過長街,喜歡迎著風肆意的笑,她喜歡跟在他的身後,喜歡牽著他的袖子,嬌嬌地喊他“無咎”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阿蘿了。

他的阿蘿。

不遠處的身影已經轉進院落,從他的視線中離開了,而陸承策也收斂了面上沒再波動的情緒,沉默著,離開了。

***

此時王氏的房內。

王氏還趴在床上,動彈不得,她以這樣的姿勢躺在床上已經足足一天一夜了,困得不行,偏偏又睡不著,手和腳都麻了,眼下也是一片散不開的青黑屋子裏點著凝神靜氣的香爐。

而拔步床前的圓墩上坐著哭啼不止的陸寶棠。

陸寶棠是今兒午後才回的陸家,她昨天去了王家,原本要回來的時候,外頭就起了那等子風言風語,她心裏怕得要死,生怕被人瞧見,便留宿在王家了。

今兒個等到流言漸漸消了,她才敢回來。

沒想到一回來就從丫鬟的口中聽到母親受了罰,還被打了一頓。

“父親和哥哥怎麽能這麽對您?”陸寶棠看著躺在床上一動就喊疼的王氏,哭得不行,手裏的帕子都哭濕了,可她的眼淚還是跟流不盡似的,“還有祖母,她怎麽能,怎麽能褫奪您的管家權!”

她不明白,為什麽才一兩日的功夫,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她更不明白為什麽這事會傳出去!明明母親說過不會有問題的,可為什麽這事會傳出去?

“是如意那個賤婢”王氏咬著牙,氣聲道。

她一夜未曾睡好,又因為身體的緣故都不怎麽能進食,現在聲音虛弱的不行,可即便都這麽虛弱了,她提到如意的時候,聲音還是有著掩不住的怒氣。

“如意?”

陸寶棠一愣,反應過來才驚呼道:“怎麽會是她?您不是把她打發到廚房去了嗎?”

當初她那個嫂子死後,身邊的人被母親發賣的發賣,趕走的趕走,只有這個如意死活都不肯離開母親心裏嫉恨顧珍很久了,她也是,如意因為有哥哥的庇護,她不肯離開,她們也沒什麽辦法。

可後宅裏頭能夠折騰人的法子可有不少。

哥哥時常不在家,她們就趁著哥哥出門的時候把如意打發到了廚房,私下還特意叮囑過那幾個婆子,若是如意不聽話可以動用私刑。

人都是這樣的——

你好的時候,多的是人恭維你,捧著你。

可你一朝倒下,就算以前跟你無仇無怨的人也要過來踩你一腳。

最初的時候。

陸寶棠閑來無聊還會讓身邊的人去廚房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如意被折騰成什麽樣了,可日子久了,她也就乏了可現在,她的母親竟然跟她說,這一次的事竟然是如意做出來的,這,這怎麽可能?!

她哪來的本事?又怎麽會知道?

王氏把昨日正院裏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通,說完之後,想到昨日的情形,還是氣得咬緊了牙關,“都怪顧珍那個賤人,竟然還多留了一份嫁妝單子。”要是沒有那份嫁妝單子,就算旁人知道也奈何不了她!

那個女人——

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夫人,五夫人來了。”外頭傳來丫鬟的輕稟聲。

“她來做什麽?”陸寶棠眼睛瞪得很圓,她沒想到蕭知竟然敢跑到這兒來,想到自己之前被蕭知那般對待的情形,她就氣得牙癢癢的,“把她給我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