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第4/8頁)
屋內突然傳來一陣很輕的嘆息聲。
來自顧辭。
他轉過頭,放下酒盞,開了口,“無咎,我們相識多年,如今變成這樣是誰也不想看到的,以前的事,如今也不必再提。”
“唯有一事,我要同你說清楚。” 顧辭看著仍舊緊閉雙目的陸承策,頓了頓,繼續說道:“就當你不知道,放過阿蘿,也放過你自己吧。”
“你很清楚,阿蘿已經不屬於你了。”
“無論是她現在這個身份,還是她那顆心,都已經注定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
“為什麽。”
陸承策終於開口了,他的嗓音喑啞,撐在膝蓋上的那只手青筋暴跳,像是蘊藏了極大的痛苦一般,“為什麽”
“為什麽讓我知道了這些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和別人在一起。”
“為什麽”
“為什麽阿蘿,為什麽我的阿蘿會愛上別人。”
倘若他什麽都不知道,至少還能高興、真摯得祝福他們,而如今,他知道了所有的事,知道了她就是阿蘿,知道她的心裏已經再也沒有他。
他就像是置身在地獄裏。
整天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做什麽,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跟著她,但他沒辦法,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只要神志清醒的時候,滿腦子便只有她的身影。
即使沒有辦法靠近她,也想遠遠看著她。
這仿佛成了他的一種執念。
顧辭明白陸承策此時是什麽樣的心情,但他已經不會再寬慰他一句,事到如今,滿盤皆輸,也是他自作自受,他可以原諒他的不得已,卻也沒辦法真的如往日一般,同他推心置腹。
又給自己倒了一盞酒。
顧辭抿了一口,已經有些涼了,他重新放在一旁,看著陸承策淡淡道,“陸五爺縱有千萬般不好,但有一點,他比你好。”
“縱使只剩下一口氣,他也會護著阿蘿,不會騙她,更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這一年,他們是如何相處,你冷眼旁觀最清楚不過 倘若你心裏尚還有一絲為阿蘿好的念頭,那就希望你把你所有的情意都壓在心底,不要泄露一絲一毫。”
“更不要讓他人知道阿蘿的身份,使她置身於險境。”
說完。
顧辭便起身往外走去,沒再理會屋內的陸承策。
而陸承策——
他聽著顧辭離開的聲音,聽著腳步聲越走越遠,依舊保持原先的動作,他閉著眼睛抿著唇,身體也在輕輕顫抖,不知過去了多久,他舉起手中尚且還滿著的酒盞。
不顧酒水早已冷了,混著眼角不知何時滑落的淚,仰頭飲盡。
一杯又一杯。
他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到把桌子上的酒壺都喝空了,才起身往外走去。
出去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有些晚了,門口的小廝見他趔趔趄趄出來,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嘴裏還跟著一句,“您沒事吧。”
如今陸家失去爵位。
陸承策也在端佑帝寫下罪己書的那一日被褫奪了指揮使一職。
小廝也只能用 “您” 去稱呼了。
陸承策拂開小廝的攙扶,自己站穩了步子,他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任由冷風拂面,緩緩吐出幾字,“和你家主子說,我知道該怎麽做。”
縱使她不再屬於他,他亦希望她能永享太平安康。
就如他最初期望的那樣。
“還有” 陸承策的目光移向一處地方,那是當初永安王夫婦仙逝的地方,他負在身後的手微動,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半響之後吐出幾個字才離開王府幾日後。
顧辭站在一座墳前,上刻永安王夫婦的名諱,他剛拜祭完,這會便移到一旁,由蕭知和陸重淵祭拜。
等祭拜完,蕭知終於按捺不住,啞著嗓音問道:“哥哥,你是怎麽找到父王母妃的”
她看了一眼墳墓,因為太過激動都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音調了。
他們今天來得不是當初陸重淵建得那座衣冠冢,而是真正的墓碑,雖然墓碑上的字是新刻的,但墓是舊的,看旁邊的草木就能估算出這是當初父王母妃出事之後,有人立下的。
到底是誰?
顧辭看著她笑,“我也是前幾日才知曉,當初朝中有父王的一位故交幫忙斂了父王母妃的屍身,如今見我回來便同我說了。”
“是誰?”
蕭知問道:“我一定要好生謝他一回。”
感謝他沒有讓父王母妃屍身不保,可以永享後世香火,不至於魂魄無處歸依。
顧辭笑笑,卻只說,“我已經謝過了。” 眼見蕭知還要開口,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說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你若去謝人家,還不知人家該怎麽想呢。”
“好了,這裏風大,我們也該回去了。”
蕭知還想再說,便是沒法當面謝人,其他地方,她也能做一些,總不至於知道了恩人是誰,也沒辦法報答吧“好了,既然你哥哥都這麽說了,你聽他的吧,恐怕那人也不希望那麽多人知道。” 陸重淵握著蕭知的手,同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