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浪

今晨,沈卿卿將昨晚的傷神拋之腦後。

“繼母”非等閑人,與他保持距離也並非沒有好處。

她今天之所以來鬥詩樓觀賽的目的,一來是真的打算為自己擇一個良婿,不管是否為良配,先養在沈家再說,日後不喜,再和離。

這也是為了不參加選秀的權宜之策。

這第二,她很想知道如今盛京閨女圈都在刮什麽風。

沈卿卿只帶了兩個護院,然後就是貼身的兩名丫鬟,她頭上戴著白色冪籬,特意挑選了一條桃花粉的衣裙,安靜坐在二樓觀賽席上吃茶。

鬥詩會每年舉辦一次,且皆會選出一個詩中魁首。

這日這個場合,不少貴女都會出門觀賽,若是挑中了相貌出眾,才華橫溢,又是家世適合的公子,接下來很有可能會進一步相看。

故此,但凡參加鬥詩會的公子哥,也會使出渾身解數,讓自己成為全場焦點。

沈卿卿透過薄透的冪籬悄悄打量。

她發現,今日到場的貴人當中,白家和郁家比較惹眼。

白帝師是景帝的恩師,也就是他在景帝面前讒言“功高震主”一說,是沈家的死對頭。

那日山賊窩,白家嫡小姐白芷若也在場。

提及這個白芷若,沈卿卿就恨的牙癢,上輩子,大哥那樣精明的人,也不知道怎麽被白芷若迷惑了心智,後來才做出那樣的事。

若非是白芷若,大哥不會慘死,也不會有後面二哥的牢獄之災。

或許沈家也不至於落到那副田地。

今日到場的是白家兄妹。

白連城和白芷若,不得不說,這對兄妹可謂當真是惹眼。

白連城相貌無匹,風清朗月;白芷若嬌若牡丹。

沈卿卿手裏的折扇柄“啪——”的一聲被掰斷了。

她也驚訝於自己的力道。

沈卿卿對玳瑁說,“這扇柄委實不堪,還沒怎的用力就斷了。”

她是嬌弱美人,怎會幹出徒手折扇柄這種事呢?!

玳瑁比她年長五歲,在沈卿卿五歲那年,就跟在她身邊了,甚是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氣,玳瑁哄道:“對的,姑娘,那如意坊的扇子委實不堪,扇柄斷了與您無關的。”

沈卿卿放心的點了點頭。

白家,她不會主動招惹。畢竟是宿敵,就算是要招惹,也要一招必勝。她需要醞釀一個大招。

至於郁家,兄長說了,要放長線釣大魚。

所以,沈卿卿安靜如雞的坐著,等待著今年的詩魁花落誰家。

等到晌午十分,茶水微涼,一陣銅鑼聲響,便有人高聲道:“今年詩魁乃清河崔氏的後人,崔丁山!”

順著聲音望了過去,沈卿卿看見了一個清瘦青年,尚未束發,也就是說還未弱冠,見他眉目和善,不像兇煞之人,若是捉為入贅婿,倒是方便她拿捏。

沈卿卿沒有摘下冪籬,讓她吃驚的是,那崔丁山竟然朝著她走來。

崔丁山離著美人約莫兩丈的地方站立,然後鞠了一禮,“這位姑娘巳時一刻就到了鬥詩樓,觀賽近兩個時辰,定然是對詩詞尤為熱衷。”

沈卿卿讓自己保持著鎮定。

這崔丁山竟然一直在盯著她。

今日到了鬥詩樓的貴女,無一例外,都是來著擇婿的,崔丁山知道這一點,所以一開始就對貴女們很是注意。

而他恰好就選擇了沈卿卿。

因為她來的最早,身邊又無男眷。

沈卿卿撲哧一笑。

她在挑選臨時夫君備選人,沒想到別人也在挑她。

“姑娘在笑什麽?”隔著薄薄的冪籬,雖是看不見美人臉,但僅僅聽著嗓音和形態,便知美人定是殊色。

就在這時,沈卿卿清脆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朝著她走來,即便隔著冪籬,她也一眼就認出了蕭瑾年。

他骨相清奇,總與旁人是不一樣的。

崔丁山感覺被一股威壓震懾,一轉身就看見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這婦人身形修長高大,不似盛京女子嬌柔,當下甚是好奇。

蕭瑾年身後僅帶著一個婢女,這婢女也甚是陰冷,只一眼瞪了過去,“放肆!我家侯夫人也是你能這般窺視的?!”

崔丁山結合面前婦人體格,又聞這婢女喊侯夫人,當即猜中了幾分,躬身作揖,“原來是忠敬侯侯夫人,在下失禮了。”

蕭瑾年眉目冷峻,一眼掃過,如俯視眾生。

他的目光只是在崔丁山身上淡淡掃過,又似乎根本沒有看他。

“卿卿,過來。”

蕭瑾年開口了,沈卿卿縱然想這輩子不要被他惦記上,但還是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盈盈一福,“母親。”

她聲音清脆,似有意加重了“母親”兩個字。

她狡猾的像只小狐狸,細細的打量著蕭瑾年的神色,但沒有任何變化。

她以為蕭瑾年會生氣。

不管是因為崔丁山,還是因為這聲“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