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拜(第3/5頁)

帶著對上師驅邪的信心,她咽了口唾沫,看向沈老夫人,神情凝重,出口聲音堅毅沉著,突然擡手,筆直指向沈鳳璋,“阿家,現在這個根本不是二郎,而是附身在二郎身上的邪魔!”

大口喘息了一下,鄭氏下意識加快語速,“阿家,二郎平日重振沈家的重任,對人對事小心謹慎,從來都與人為善。然而這個邪魔膽大妄為,頂撞袁九郎君,襄陽王殿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處處與人結仇!”

回想著自己命人查到的佐證,鄭氏嘴上態度堅定,心裏卻暗暗叫苦,沈鳳璋怎麽還不發作。莫非時間還不夠,佛力還無法讓這個邪魔現原形?

再次吞咽一口唾沫,她有意放緩語速,“阿家,余家三郎君和二郎關系一向極好。往日裏兩人經常一道出遊赴宴。然而余家三郎君已有大半個月不曾上門拜訪!只因二郎和余三郎君鬧翻了!您道她為何和余三郎鬧翻,余三郎和二郎是多年知己,若是再讓余三郎待在身邊,馬上就能看破這個邪魔的身份!”

鄭氏的推測有理有據。若不是沈鳳璋知曉余三郎是因為小肚雞腸和她斷絕往來,她還真能被鄭氏說服。

怎麽還沒有發作。鄭氏逐漸焦灼起來,按照她原先的想法,沈鳳璋這個時候應該現出原形,痛不欲生了。這樣才能讓老夫人支持她。

鄭氏精心保養的手已經被掐得滿是月牙印,最嚴重的地方甚至已經顯出血絲。

若是邪祟不能在這個時候顯形,她這些話就沒那麽大說服力了!

逐漸心浮氣躁的鄭氏無意間瞥見沈鳳璋的面容,她眼中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臉上神情鎮定自若。

見到這個樣子的沈鳳璋,鄭氏額角驀地突突跳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邊鉆出來。怎麽可能?她臉上的鎮定居然不是裝出來的?!作為即將被鎮壓的邪祟,她真的一點都不慌?

鄭氏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

深吸一口氣,狠狠一咬牙,鄭氏厲聲大喝:“更重要的是——真正的二郎對我這個阿娘孝順有加,從來不會頂撞忤逆我,然而現在這個占了二郎身體的東西,目無尊長,不忠不孝!”

步步緊逼,環環相扣,有理有據。若非顧忌著老夫人在場,沈鳳璋恐怕要為鄭氏這一番表演撫掌叫好。

她轉眸看向沈老夫人,果然在老夫人臉上看到隱約的深思。

“祖母,既然姨娘一口咬定我被邪祟附身,那不如我們就一道去前院見一見幾位上師。”沈鳳璋朝沈老夫人斂容提議到。

沈老夫人從思索中回過神來,一口否決沈鳳璋的提議。她雙眉緊皺,朝鄭氏訓斥道:“孩子長大了,當然會變。你光憑這些就說阿璋被附身,成何體統。”她心裏其實覺得鄭氏點出的這些證據有一定道理,但憑這些就讓阿璋去試驅邪儀式,她怕到時候沒有問題,反而傷了阿璋的心。

鄭氏臉上還保持著鎮定,後頸上卻已經布滿細密的汗珠,明明是五月初夏,她卻好像身處數九隆冬。冰冷的寒風不知從哪裏灌進胸腔,吹冷她渾身熱血,讓她手腳發麻又冰涼。

她嘴唇囁嚅了一下,最終還是心一橫,看向沈老夫人,“阿家,既然如此,就讓她去前院親自走一遭。”她和沈鳳璋已經在眾人面前撕破臉。她唯有繼續相信這個邪祟不過是在裝模作樣,以退為進!

沈老夫人剛想發怒,卻被沈鳳璋打斷。

沈鳳璋朝老夫人躬身微微一拜,“請祖母允我一去。阿璋知曉祖母不忍傷了阿璋的心,不過姨娘將上師請來府中為我驅邪,這事紙包不住火,遲早會傳開去。與其現在遮遮掩掩,中途停止法事,到時候讓外人胡亂猜測懷疑,不如讓孫兒自證清白,省得影響孫兒和沈家的聲譽。”

沈老夫人方才並未想到這一點。聽到沈鳳璋考慮到將來情況,她又瞪了鄭氏一眼。阿璋既然敢去前院,肯定沒有問題。都怪鄭氏發了瘋一樣,懷疑阿璋中邪不夠,還把上師大張旗鼓請到府裏做法事!

鄭氏僵硬著臉,如同石人一樣,立在一旁,一顆心從快跳到慢,從聽到沈鳳璋第二次要求去前院,她就猜到自己要輸了,但是如今已經沒有任何補救辦法。

老夫人長嘆一聲,看著沈鳳璋,眼裏又是疼愛,又是內疚,“委屈你了。”

……

尚未靠近前院,整齊莊嚴的誦經聲隱隱約約飄入眾人耳中,還有絲絲縷縷的檀香順著風在眾人鼻尖縈繞。這一切都讓人聯想起莊嚴寶相的佛祖,恢弘大氣的佛殿,不由自主心生敬畏之情。

鄭氏抿著唇,哪怕有幾分悲觀,然而不住對自己暗示,方才只是距離太遠,佛力傳過來減了效果而已。這回到了前院,她倒要可能這個邪祟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