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2頁)

博啟年紀小愛偷懶,每日都是要塞和裏氏親自去趕他起床上官學的,這事家裏上下都已經習以為常。

“不會,他今日一定早早穿戴整齊了。”

果然一會兒李玲兒就領著博啟來,連李玲兒臉上都寫著不可思議,實在不懂自家少爺什麽時候覺悟高漲,竟然能早起了。

珍珍左手掂著兩個羊拐,右手提著一個皮影,對著博啟誇道:“弟弟這是準備下回在官學裏考上等了?怎麽辦把所有好玩的都送給二姐了?啊呀,這還有一包點心,這是嘴饞的毛病也要改了?”

博啟看著自己最喜愛的皮影被姐姐提著,只覺得萬刀紮心,但忍著哭意說:“我給二姐賠禮,二姐你可別氣了。”

博啟昨晚是輾轉反側回味著二姐那張生氣時拉長的臉,到最後害怕得徹夜未眠。二姐平日那麽疼他,帶他玩給他點心,還時不時幫他抄寫不完的功課,自己竟然被小七爺及幾個兄弟拐去幫他們騙二姐,他悔青了腸子,最後天不亮就把所有玩具打包整齊送到了二姐門口賠罪。

珍珍被博啟這副可憐相逗笑,她拉了博啟坐在炕上替他擦眼淚,“二姐沒怪你,都是那個阿靈阿陰險狡詐,你先和姐姐說到底怎麽回事?他怎麽騙你讓你去那家的?”

博啟東一句西一句說了起來,珍珍聽下來便是揆敘用“輔導功課”哄騙博啟親近,鄂倫岱暴力貶低博啟愚笨,阿靈阿挺身而出保護幼兒,小可憐博啟於是傻傻地就認了阿靈阿為“好兄長”。

套路,這簡直是傳銷式套路!

博啟抱著二姐還他的皮影賭咒發誓:“我以後肯定不理那個小七爺了!他是壞人!”

“別別別。”珍珍趕緊把這個想法洗出博啟的小腦袋瓜,“以後他讓你到什麽送什麽你都照辦就是了。”

博啟這個虛齡八歲的腦袋無法消化二姐的轉變,他懵懂問:“為什麽呀?”

“沒為什麽,讓你帶就是了。”珍珍附在他耳邊威脅道,“悄悄地,不然我就把你昨天幹過的事還有學堂裏一直得下等的事都告訴額娘。”

博啟瑟瑟發抖,在二姐的注視下連連點頭。

博啟現在還是個又萌又傻的小肉團子,當天他從官學回來就溜進珍珍屋子,從鞋底摸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小紙條塞給珍珍。

珍珍一邊感嘆博啟非常有做間諜的素質,一邊直接把小紙條放在蠟燭上燒了。

博啟目瞪口呆,問:“二姐,不是你讓我帶來的嗎?”

珍珍摸摸他頭說:“你就把我沒看就燒的事告訴阿靈阿。”

連續三天都是如此後,到了第四天,博啟從一本論語的夾縫裏變出一只小紙鶴,他笨手笨腳地將紙鶴左右拉一拉,紙鶴立時站在了桌子上。

看見這只極具穿越感的紙鶴,珍珍捂住嘴竊笑不已,但看見博啟期盼的小眼神,珍珍立馬端正了坐姿挺直了腰杆拉長了臉拆開紙鶴。

裏面是某位寫的很不工整的繁體字,她掃了一眼後繼續放在蠟燭上——燒掉!

博啟嘆了口氣,灰溜溜跑了。

第五天,博啟帶回了一方新硯台,然後當著珍珍的面拆開底部倒出了十枚紙疊的小星星。

小星星全都拆開拼成了一封信,珍珍看完信將十張紙重新收起來並沒收了博啟的硯台。

“小孩子不能留這種奇技淫巧的玩意兒。”

珍珍講的一本正經,博啟除了委屈別無他法。

第六天,珍珍正在梳妝台前疊著小星星,博啟走到她旁邊咳了咳,拿著一張紙準備開始朗誦。

“博啟,你幹什麽?”

珍珍伸手要去抓信紙,博啟跳開三步說:“不行不行,小七爺說一定要讀。”

這是搞什麽鬼?

珍珍緊張地看了看屋外,李玲兒去塞和裏氏屋裏取新做的秋衣,李氏在自己的屋中休息,一時無人注意兩個孩子。

“你別胡鬧,快給我!”

博啟邊躲邊磕磕絆絆地念著:“達令艾米死油。”

博啟的怪腔怪調讓珍珍渾身哆嗦,她火速跳起撲住他搶過了紙,一看上面全是曲裏拐彎的蝌蚪文——滿文。

“二姐,小七爺說只要給你念一句,你肯定自己看完,真的被他說準了!”

珍珍費盡地念了起來,信裏阿靈阿用滿文這種拼音文字組成了英文的發音,寫了一封肉麻矯情的情書,熱烈抒發了在封建主義社會重遇真愛,且即將攜手度過漫長一生的澎湃心情。

最後還附上了幾百年後泰戈爾的詩:

Do not go, my love, without asking my leave.

我的愛,不要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