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2頁)

現在也是這樣,她滿心關懷,但臨說出口都只有“好不好”和“看見了”這兩句淡如水的話。

珍珍替李氏揉著膝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阿靈阿很好,但在祠堂的那個早上,珍珍也意識到了國公府的生活定然不會容易,她在敬茶時候和法喀發生爭執時想,如果是阿奶在場會如何做?

她當時沒有想出來,這時候在李氏面前卻有些忍不住了。

問自己為什麽忍不住?珍珍想,大約是上輩子沒有受過長輩的溺愛和保護,一直長大自己做決定,最後性格執拗起來連朗清都沒法動搖她。

很難說穿過來是幸還是不幸,至少在這裏已經有願意寵溺她的額娘,也有願意保護她的阿奶,還有宮裏那個只希望她幸福的姐姐。就像阿靈阿那日來,阿奶明明不應該刁難他說那些不高興的話,明明揣著明白裝糊塗笑笑就能過去的,但阿奶還是站起來把好賴話都說了清楚。

雖然場面難堪了些,但李氏對她的擔心是真心的,不然以她的涵養不會失態。

所以她想,回到李氏身邊她失態一點,多嘴一點,也無妨。

“阿奶,我見了國公府的人了,婆婆單純好相處,可因為這樣才會被國公法喀他們的額娘欺負。”

“等分府就好了。”

李氏知道分府的事情,淡淡囑咐著她。

珍珍伏在她膝頭輕輕搖了搖頭。

“你擔心?”

珍珍點點頭,說不擔心太假了,阿靈阿那渾身和刺猬一樣豎著的刺就是日日防著他們哪裏看不見的暗招。

“樹欲靜而風不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李氏只囑咐了這一句,但這短短一句讓珍珍卻讓珍珍分外安心,她一直伏在李氏的膝頭沒有起來,而李氏就一直輕撫著珍珍的後腦,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是珍珍心底最想念的,從小到大,她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只要這樣靠著她的阿奶,她的心緒就能慢慢平復。

珍珍在李氏屋裏享受著家中的平靜,而男人們也沒閑著。

阿靈阿事先已經問過珍珍額森和威武的喜好,今兒他給額森準備了一袋子雲南弄來的煙草,給威武準備的是一壇子紹興三十年釀的女兒紅。

剛好此時博啟也從官學回來了,威武就擺上四只酒盅,一家子男人湊在一起先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威武拍著阿靈阿的肩說:“好女婿,知道你心疼我閨女,但作為男人,嶽父還是有件事要教教你。”

阿靈阿知道這是例行的嶽丈訓話,他忙坐正了,還恭敬倒了一杯酒遞到威武手邊,說:“但請嶽父大人指點。”

威武拿著酒杯猛地灌了一口,嘆著氣道:“這男人啊,不能太順著媳婦,疼愛媳婦私下裏疼就是了,在外頭,男人就是要頂天立地、一言九鼎,得有什麽都自己說了算的氣魄。”

額森於這事實在是太有發言權,把煙杆子一放,猛點頭。

“對對對,你嶽丈他說的句句在理。”

博啟此時也湊過來火上添油:“姐夫,尤其我姐是個蠻不講理的刁蠻性子,你要是不振夫綱,過不了幾年就會被她踩腳底下了。”

阿靈阿失笑:“珍珍哪是你說的這樣,她很講道理啊。”

阿靈阿說這話的時候,仿佛忘記了珍珍梳妝台下壓著的《如何從八黨成為死黨》,也忘記了自己昨兒在院子裏練的刀法。

吳雅家三個人六只眼睛齊刷刷地就懟了過來:吳雅家的女人講道理?沒可能的事!

阿靈阿被他們看得心裏發毛,“怎……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

“沒事,沒事。哎……”威武瞧著這一表人才的女婿一只腳已經邁進了妻奴俱樂部,心中甚為悲痛,“都是我不好,沒養個好女兒。”

阿靈阿一聽慌了,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忙說:“不不不,珍珍能有今日都是嶽父嶽母教的好,小婿能娶到珍珍那是小婿天大的福分。”

威武張了張嘴,真不知道該對這實心眼的好女婿說什麽。

就在此時徐鸞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姑爺,夫人問姑爺喝冷酒了沒有?若是喝了要再喝一盞紅棗茶暖暖胃,夫人還說姑爺就是回門也不能忘了刀法,過些日子還要去禦前當差呢。”

阿靈阿跟被點將的士兵一樣,“蹭”一下就站了起來,抹抹嘴朝屋裏目瞪口呆瞧著他的三人拱手。“阿爺,嶽父大人,小婿每日都要練刀,容小婿去去就來。”

看著阿靈阿匆忙出去的背影,博啟沉痛地對自家老爹說:“阿瑪,算了,吳雅家的男人就這命。等我以後娶了媳婦,您別嫌棄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