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頁)

“是,多謝皇上。”

氣氛突然變得沉寂,阿靈阿也收起了自己的插科打諢。

“朕之前說要將你外放,朕看了看都察院巡鹽禦史還缺一位,你過幾個月去補上吧。”

阿靈阿應了,但滿臉寫著不解。

“怎麽了?嫌官小?”

官自然是小了的,若他只是個舉人,正七品的巡鹽禦史屬於超拔中的超拔,可他如今身負爵位,有爵的滿洲人出仕都是從正四品的佐領或是正三品的一等侍衛起的,七品的禦史自然是低了。

可這官從另一面看又不小,甚至給的很不正常。

巡鹽禦史表面上只有正七品和其他禦史台禦史無差,但巡鹽禦史分管四大鹽場,在古代只要和鹽有關必是豐腴肥田有流不完的銀子,後來紅樓夢的原型曹寅便兼任兩淮巡鹽,用以彌補康熙南巡所造成的庫銀短缺。

所以阿靈阿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康熙究竟是什麽意思。

且他再往深處想,更是驚醒,他在明珠的長蘆鹽場裏分成,做了巡鹽禦史不是自己查自己嗎?

康熙看他埋著腦袋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一挑眉又問了一遍:“怎麽了?不好?”

他支支吾吾地不敢開口,甚至心驚到一頭冷汗。

康熙輕笑了下說:“怕什麽,又不讓你去長蘆,朕給你的是兩淮。”

心中所想被康熙點出,讓阿靈阿著實一驚。他隨口便點了長蘆,這分明是對明珠在長蘆的生意一清二楚了?

“奴才死罪。”

阿靈阿的冷汗出到他覺得小衣都黏在了身上。阿靈阿清楚自己經商事小,和明珠同枝連氣蔡事大。阿靈阿也不管康熙到底知不知道,只下意識覺得自己應該將錯認在前面。

“沒讓你請罪,那事朕不在乎。”

康熙一擺手,皺著眉頭叮囑:“禦史台可不是那麽好混的,你去兩淮前先到禦史台多學幾個月,鹽課其實就是那麽幾個鹽引幾錠銀子的事兒。你要知道,兩淮那兒比銀子有意思的事兒多了去了。”

他拍了拍阿靈阿的肩,又搖了一搖他結實的身板,“可別到時候撐不住了回來哭啊。”

說罷,揮手讓太監帶阿靈阿去接珍珍回去。

阿靈阿離開水榭時,京城下起了第一場春雨,春雷鳴動、萬物復蘇,康熙播下的那些脆弱稚嫩的秧苗在雨中泛著清油般的綠色,生機勃勃又朝氣澎湃。

太監為阿靈阿擎著傘慢步走著,恍然間阿靈阿想起了什麽,他一回頭康熙扔負手站在水榭裏獨自欣賞著春雨滋潤他的天下。

他突然想起,康熙也是八歲的時候沒有了父親,只是沒有人會對他說如果他的阿瑪在會很高興。

而順治爺到底會不會高興,並不是他們這些做臣子能知道的事。

阿靈阿抹了抹剛才在禦前被康熙嚇出的一頭冷汗,轉念又想,做到康熙這份上,順治爺高不高興又有什麽必要呢?

康熙身邊的太監走得比阿靈阿的腿腳要快,等阿靈阿回到松柏室外時,太監已經回稟德妃康熙等一會兒要來用晚膳。

於是德妃也不再留珍珍,她一邊要催促宮人準備康熙的晚膳,一邊還要處理三個玩秋千時淋雨的孩子。

走出鬧哄哄的松柏室,阿靈阿接過一把太監手中的傘,攬著珍珍替她撐起了一片天。

珍珍雖然緊緊靠著他,但依然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這還是園子裏呢。”

“沒事。”阿靈阿一手撐傘,一手擋在她的額頭前為她遮去細碎飄來的雨滴。

珍珍輕捏了下他的掌心說:“你手很涼,是不是冷?康……皇上帶你去哪兒了?”

“沒事,我身體好。”

“好什麽好!”珍珍想起他“英年早逝”的悲劇,氣不打一處來,“現在好不代表以後好。”

園子裏前後都是太監,兩人不好說體己話,阿靈阿只能連連稱是,在外人面前將自己的妻奴名聲坐實。

阿靈阿上了馬車趕緊找帕子,想把珍珍臉色的雨滴擦去。他輕柔地擦拭著,珍珍則把在德妃處問來的那模棱兩可的話告訴了阿靈阿。

阿靈阿也是頭疼,剛才見過康熙後,阿靈阿總覺得他是話裏有話、綿裏藏針,似乎是想未來扔個燙手山芋給他,所以才叮囑他先去禦史台好好歷練。

至於從國公府分府,康熙這一回大概是被他打動了,新府應該不日就會賜下。

珍珍抱著解決一樁是一樁的心態松懈下來,於是和阿靈阿念叨起三位阿哥公主來,說道六阿哥時,她問:“和雍正搶皇位的弟弟是不是六阿哥?我瞧四阿哥很疼弟弟,哪有不合了。”

“那不是六阿哥,是十四阿哥,要比四阿哥小十歲,現在應該還沒出生。”

“那六阿哥呢?”

“奪嫡裏沒有他,應該是夭折了吧……”

珍珍怔住了,若是阿靈阿所言不假,那她遲早有一天要眼睜睜送走這乖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