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頁)

攸寧在落淚,珍珍一直焦急地在看她、勸她。良久,太後伸手摸了摸攸寧的頭頂,長長嘆了一口氣。

“你怨我剛才打斷阿靈阿說話嗎?”

攸寧擦擦眼淚,搖搖頭。

“你怨我就是不肯答應你和揆敘的事嗎?”

攸寧的眼淚再度落了下來,還是搖頭。

太後還是重重嘆了口氣,裏面滿是心酸和心疼。最後還是烏嬤嬤走到攸寧身邊,摟著她對太後說:“太後,大格格是個好孩子,這是懂事呢。”

珍珍聽到這裏便懂得,太後剛才是什麽都知道,但偏偏又要裝糊塗。

她心中感嘆了一句:在宮裏做人真累啊。

然後和阿靈阿一樣,想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攸寧開口:“太後,大格格的婚事數年未定,都是因為您的一片慈愛之心,您知道大格格身世看著高貴其實內裏頗多尷尬,又不舍得她遠嫁蒙古所以才一拖再拖。既想幫她找勛貴依靠,也想這夫婿能忠實可靠上進,還希望大格格自己能夠看中,您的一片慈愛之心在此,莫說大格格了,就是奴才看著都感動不已。所謂愛而生亂,您剛剛打斷阿靈阿時奴才就明白,您知道了大格格和揆敘有意,可您不想提,正是舍不得大格格受一點點的委屈。”

太後看著攸寧搖了搖頭,“你啊,英王和你外祖家那是血海深仇,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耿家那個樣子,你外祖年紀也大了,覺羅氏又治家嚴厲,性子剛烈,等我一蹬腿一閉眼,誰來護著你?”

“太後,大格格正是知道這一點,才遲遲不與您開口。您真心愛護她,她何嘗不感恩您拳拳愛護之心,不忍讓您憂心讓您為她焦急啊。”

太後捂著嘴看著攸寧,眼淚如流水一般地留下,她站起來蹲在攸寧面前,摸著她的臉頰說:“你額娘把你交給我的時候,你是個豆丁點大的孩子。那時候我和她說,柔嘉啊,是我們對不住你,大清的國仇家恨不該讓她去承擔,可她說沒有後悔,因為耿聚忠很好。所以,我如今只問你,揆敘好不好?”

攸寧握著太後的手,不住地點頭。

“啼痕界破殘妝面,德言分鏡幾時圓?遠水高山,眼睜睜棒打鴛鴦散。”太後拍著攸寧因抽泣的背脊輕聲說,“我這個沒人疼過的老太太,怎麽忍心棒打鴛鴦啊。”

聽到這裏的攸寧再也沒忍住,“哇”得一聲抱著太後哭了出來。

太後抱著她說:“你是我最嬌貴的外孫女兒,斷沒有自己上門去求人來娶的道理。”

太後摞下這句話後,起身讓烏嬤嬤攙扶她回後殿去。

留著攸寧在地上,重重磕下了一個頭。

康熙在疏峰軒演了這樣一場戲後,他再也沒有必要耽擱本科的傳臚。

當日,他召王熙面議了一甲,接著由禮部排出二甲進士及三甲同進士出身。第二日便在召當年貢生,親點了狀元、榜樣和探花。

當本科一甲三人從午門正門中走出時,康熙二十四年乙醜科進士榜也正式張掛於貢院門外,同時,禮部宣旨的堂倌也抵達了什刹海的明珠府。

這日休沐在家的“和善人”明珠,他的夫人覺羅氏以及長子納蘭容若皆正裝於明堂迎旨。

傳旨之人朗聲道:“上諭,太後懿旨,賜殿試貢士納蘭揆敘一甲第三名,授翰林院編修,欽此。”

送走傳旨特使後,明珠將聖旨供於家廟之中。

揆敘是過了一個時辰後騎馬回家的,管家安三趕緊帶著他到家廟磕頭,等揆敘起身後明珠長舒一口氣看著揆敘難得誇了他:“滿漢同科凡十七科來,你是頭一個一甲,我明珠如今在祖宗靈前也算有交代了。”

覺羅氏摟著一雙兒子說:“你們外祖父命苦,早早就去了,他一生戎馬連滿文都寫不出幾個,若是知道外孫裏能出兩個進士,怕是會狠狠地掐自己一把,再問一問可是在做夢。”

本該最是高興的揆敘卻肅著一張臉在父母雙親跟前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覺羅氏詫異地問:“你這孩子,怎麽突然行如此大禮?”

揆敘道:“兒有一不請之請,求額娘進宮代兒向太後求娶大格格。”

覺羅氏身子一晃,不置可否,只是站在那裏看著揆敘,讓家廟裏本來洋溢的所有歡愉都成了尷尬。

明珠見此立即叱責了揆敘:“孽畜,這時候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隨即轉頭哄著覺羅氏說:“夫人莫生氣,我這就讓人把這孽子拖下去,打個二十板。”

“阿瑪,二十板會不會太重了?”

納蘭容若一聽緊張地趕緊替弟弟求情。

明珠心裏暗罵一聲:呆子,看不出我這是虛張聲勢嘛。

明珠扶著夫人,怔怔地瞅著兒子,心裏一陣發愁,想他明珠如此機敏之人,怎麽會生出容若這麽個魯直的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