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2頁)

李念原白皙的臉上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一歪,橫了他一眼。

“我就是為了躲他這才吩咐門房誰都不見,果然是被我料中了,這人還是來了。”

徐承志耐心勸道:“秋收後天妃匣那眼瞅著就要開工了,這一動那銀子就跟水一樣往外潑,少說也要二百萬兩,我還聽說那河道總督最近想了個新點子,要開條什麽中河,那就至少要四五百萬兩銀子,朝廷才打完仗沒幾年,我看國庫是填不住這位總督大人那個大坑的,要不北京的小皇帝這回專程派了巡鹽禦史來監收鹽稅。我看啊咱們今年比往年總要多交一成。”

李念原淺酌了一口杯中的極品龍井,滿不在乎地說:“不就一成嘛,交就交唄,我全當散財消災,買個清靜自在。但錢我會給,人我不見,我不想見這群旗人老爺,這總不犯他大清國哪條王法吧,我就不信這叫什麽牛咕咚的小小禦史能把我怎麽。”

李念原把茶器一放。

“好了,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你今兒可是有福,我這些日子又研究出幾道蟹菜,一會兒螃蟹就到讓他們拿新鮮的螃蟹做了,咱們配著三十年的女兒紅,吃個痛快。”

牛咕咚.阿靈阿在搖晃的馬車裏打了個噴嚏。

珍珍說:“你感冒了?”

阿靈阿道:“不是,你聞著什麽味沒?”

他一說珍珍也是聞著了,好大一股子腥味兒。這又不是在渡口哪裏來的腥味?

珍珍掀開車幔,只見一個車夫趕著一輛牛車同他們的馬車擦肩而過,他兩聞見的那股子腥味就是打那牛車上傳來的。

牛車上擺了兩個大籮筐,上頭黑布蓋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裏頭是什麽,只有水滴滴答答地從籮筐裏滴到地上。

牛車從他們身旁經過後停到了李家大宅的偏門口,阿靈阿突然說:“文叔,停車。”

珍珍問:“怎麽了?”

阿靈阿也湊到她身邊去瞧那牛車。牛車的車夫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就有人從偏門裏出來,把牛車上的兩個大籮筐搬進了園子。

這下珍珍知道阿靈阿為什麽讓文叔停車了。

這李念原果然狡猾!河鮮不容易保存,死了後毒素在數小時內快速累積,很快就會發臭腐敗。

李念原無妻無子,可是大光棍一條。他若是不在府裏,李府買這麽多河鮮是給誰吃?

牛車的車夫收了錢就趕著車往回走。阿靈阿對文叔說:“文叔,你且把那人攔下來問一問,他給李府送的是什麽?”

文叔下車去了,過了會兒回來說:“少爺,那趕車的說送的是大閘蟹。他還說這李府的老爺極愛此物,每日給他十兩銀子,讓他從渡口挑兩筐好的送來。其中五對還另有要求,說是公母對半,公的要每只六兩朝上,母的要每只五兩朝上。”

阿靈阿一聽都快氣笑了。

“這小老頭,裝著不在家的樣子,卻讓人悄悄地把好東西送進府裏,自個兒躲府裏偷吃呢。”

珍珍也笑了,“還是個大吃貨,知道要一公一母一起吃,還知道要挑壯的。”

阿靈阿說:“成吧,讓他躲,有本事在家別吃蟹啊!走,咱們這就殺他個回馬槍。”

珍珍笑著扯住他的胳膊。

“哎,且慢,他既然是故意躲咱們,咱們就算這會兒殺回去,他裝死縮在宅子裏抵死不認在家,你又能怎麽辦?總不見得沖進他家去吧。就算咱們能沖進去,也難保他不會不要臉地翻墻對不對?”

阿靈阿一想也是,這李念原的狡猾和不要臉的程度實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沒準真如珍珍猜的,把這小老頭逼急了,他能翻墻跑路。

阿靈阿撐著下巴想,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把這只縮頭烏龜給捉出來呢。

文叔憤憤不平地說:“少爺,您是舉人老爺還是皇上親封的輕車都尉、巡鹽禦史,哪有您一個官老爺上門去見一個商人的道理。這李財主實在是放肆至極,咱們就不能找這揚州本地的知府老爺告上他一狀,讓他把這李財主給揪出來,治他個不敬之罪?”

阿靈阿道:“文叔,李念原乃是兩淮鹽商裏數一數二的人物,若是捉了他,那其他人以為皇上不是讓我來收稅是讓我來抄他們的家,到時候他們一跑了之,那該怎麽辦?”

珍珍道:“文叔,用不著這麽興師動眾的。”

她一對充滿靈氣的眼珠子輕輕一轉,掩口一笑,“對付吃貨啊,就要有對付吃貨的辦法。”

她說吧傾身附到阿靈阿的耳邊一番耳語。

阿靈阿哈哈大笑,一把摟過珍珍的肩。

“你啊你,虧你想得出這麽損的招來。”

珍珍眼神一動:“打蛇要打七寸,知其要害攻其短處,如此才能一擊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