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3/4頁)

可沒想到的是,他被釜底抽薪,直接搗了老巢。

阿靈阿到底怎麽在淮揚還能動徐乾學這事李念原不清楚,可他清楚若稅銀不到中河不修,阿靈阿可能只是罷官,而他們這些鹽商估計得做京城幕後人的替死鬼。

高朱普這個豬頭!

李念原心裏又啐了一口,然後扔給了高朱普一句話:“老高,生意也做了半輩子了,好自為之。”

高朱普後來那怨念又糾結的表情就不是李念原想管的了。

半日後,該交的稅銀都整整齊齊送到了衙門。

帥顏保在京城插翅難飛沒法來指揮“戰場”,他手下的宋茂只能眼睜睜收下,然後又眼睜睜看著傅達禮的官兵壓著這一百萬兩上船往京城去。

送銀子上船的時候,阿靈阿意氣風發地站在宋茂身邊念叨了一句:“宋大人,還好是走水路啊。”

宋茂不解,問:“鈕禦史這是何意?”

“我是說,就算有人不想讓這稅銀進京也挺難的,畢竟我大清的水路早就沒有賊寇了,是不是,宋大人?”

宋茂怎麽又聽不出來阿靈阿的譏諷,他笑笑沒有說話,可手心裏全是冷汗,摸不清自己接下來會有什麽下場。

阿靈阿看看他噤若寒蟬的樣子,微不可見地搖搖頭。

官場就是這樣,牽一發而動全身。

就比如徐乾學是高朱普的後台,高朱普掙的銀子都通過徐乾學去孝敬索家,所以高朱普才會做了帥顏保他們攪混水的棍子。

而他給明珠去信請他動一動高朱普背後的徐乾學,一是嚇唬高朱普讓他覺得後台不穩;二是恐嚇索家,讓他們及時收手。

牽一發而動全身。

阿靈阿又默默在心底裏念叨了這句話,說到底帥顏保彈劾他,哪裏是因為河工和稅銀的對與錯,說到底還不是防著明珠和大阿哥。

阿靈阿臨走時坐在馬上,俯視著宋茂說:“宋大人,這一百萬兩收的不容易,明年的稅銀可麻煩宋大人別再不容易了。”

宋茂長舒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小命和差事好歹是保到了明年。

可他又發愁起來,等帥顏保回南方,他怕還是沒有好果子吃。

可他不知道,帥顏保自己在京城已經沒有好果子吃了。

這邊是稅也交了,人也散了,看好戲的人也該洗洗睡了後,李念原這個愛玩的老頭竟然又準備收拾收拾繼續回京城了。

這邊剛從焦頭爛額裏出來的阿靈阿,到家聽說這個消息後趕緊叫珍珍去攔住他。

珍珍緊趕慢趕讓轎夫一路飛奔,四個轎夫在冬日裏活活跑出了一身汗,才勉勉強強在李家大宅門口喊住了李念原。

李念原抱著一個匣子不耐地說:“小外甥孫女兒,我知道你喜歡舅爺爺,可舅爺爺在京城還有你姐姐沒見著呢。我也不喜歡京城那個破爛地兒,可你得讓我見完你姐姐和你姐姐幾個孩子再回來。回來以後舅爺爺帶你吃喝玩樂,保管你滿意!啊呀我老李也是有第四代的人了,我可準備了好多見面禮呢。”

珍珍想起李氏後來的來信中說起李念原,用了一個“鬧”字。

她心中感慨,自家阿奶真是又克制又精準,這個“鬧”字可不就是形容李念原這個老頑童的。

李念原抱著匣子急急往馬車上竄,被珍珍趕緊拉了回來,“舅爺爺,您冷靜點,我姐姐可是在皇宮裏的,皇宮您能隨便進嗎?能進皇宮後院的男人除了皇帝可都是公公。”

李念原突然驚醒,嚇得一哆嗦,刹那間從秦淮河畔到淮揚青樓裏那幾十年的老相好們一一從他腦海裏閃現。

最後他連連搖頭,那吃多了長出來的兩腮肉搖得直哆嗦。

李念原抱著匣子哭喪著臉,那句“滿洲韃子皇帝欺負人”將將就要脫口而出。

珍珍湊在他耳邊悄聲說:“舅爺爺,我知道怎麽能見姐姐。”

李念原聽到這句那圓溜溜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珍珍一歪頭抱著手臂看著自己這鬧騰的舅爺爺,臉上寫著“聽我的”和“跟我走”。

李念原果然老實巴交地包著自己的匣子跟著珍珍去了他們的宅子,剛坐下連茶都沒有給他上,珍珍就企圖奪過那匣子看看裏面裝了什麽寶貝。

“你幹什麽!來人啊!救命啊!禦史夫人打劫了!”

李念原肥胖的身軀以匍匐姿態護著自己的木匣,珍珍又不能真的叫人把他綁起來打劫。

珍珍氣呼呼地說:“舅爺爺,你去趟京城給阿靈阿惹那麽大麻煩,你給我看個匣子怎麽了?還有,你偏心啊,你都沒給過我見面禮!”

“我回頭送你八個大廚,葷菜素材江鮮點心各配兩個。”

“我就看看!”

李念原抱著匣子死死不撒手,說:“我這是給未來皇上,咱們四阿哥的!”

要死!珍珍在清朝也十來年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兒已經門兒清,她不顧一切捂住了李念原的嘴,然後瞪大了眼睛問:“舅爺爺,你也是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