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2/4頁)

“佛堂?”

後世聞名的孝莊如此信佛讓珍珍大感意外,這時代幾乎人人信佛,但是是出於虔誠還是出於習慣就不好說了。

攸寧四周快速掃了眼後,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供了先帝的佛塔。”

如此,珍珍便明白個中深意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世間最殘忍的事,即使是孝莊也不能幸免。

原本太皇太後千秋節及正月初一,內外命婦們都要去慈寧宮行禮,但自打阿靈阿襲爵後太皇太後的身體就一直欠安,大禮遂罷免數年。

所以當蘇麻喇姑扶著她走出屋子時,是珍珍這些年離這位傳奇女性最近的一次。

她一出現,珍珍便愣在了原地。

如今是年節裏,上至嬪妃,下至進宮朝見的命婦,無一不是盛裝打扮,就連寡居多年的皇太後今兒也穿了一襲寶藍緞鶴鹿同春的吉服,甚至難得地在頭上插了幾只金釵。

唯有眼前的老太太,依舊是一襲石青色的便服,耳朵上懸著一對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墜,一頭白發半用青布包著,發髻中橫插著一支青玉發簪。

那支青玉發簪古樸陳舊,甚至沒有什麽雕琢的痕跡。珍珍想,便是國公府體面的管事婆子都已不會再戴這樣的首飾了。

可對眼前的老人來說,她作為天下第一的貴婦並不需要那些華麗衣衫首飾作為妝點,氣勢、風度與容止是由內而外透著莊嚴肅穆。

太皇太後似乎眼神不太好,出了門下意識拿手擋了擋冬日的光照,然後眯著眼問:“蘇麻啊,這來的左邊是大格格右邊是阿靈阿的福晉?”

“格格眼神好,說得對。”

太皇太後立即是笑呵呵朝二人招招手,“來來來,都和我去賞賞花吧,別悶在這裏了。”

於是蘇麻喇姑扶著太皇太後,珍珍和攸寧跟在她們身後,向慈寧宮花園走去。

慈寧宮花園在慈寧宮前方,有單獨的圍墻圍成一片形成單獨的花園景致,只是在慈寧宮前方,才被稱為慈寧宮花園。

當年珍珍和阿靈阿初見也是在這裏,她跨過慈寧宮花園的門時為此事低頭一笑。

而太皇太後在前方像是讀到了她的心思,回首問:“丫頭是不是就在這裏見到的阿靈阿呀?”

珍珍怔了怔,喃喃問:“太皇太後竟然知道這事?”

“我怎麽不知道呀?皇上可過來和我說了好一陣,說揆敘和阿靈阿都是在我慈寧宮花園相中的福晉,如今兩兩成雙、夫妻恩愛,可見這是個風水寶地。他還說以後要把皇子選福晉都搬到這兒來,也好少點家長裏短的事兒。”

珍珍心頭一樂,倒覺得康熙這話實在有意思。

選皇子福晉不都是他說了算嗎?康熙爺選皇子福晉又什麽時候“自由戀愛”過了?

果然蘇麻喇姑立馬就跟著說:“格格,您盡聽皇上瞎說,大阿哥娶福晉也沒見拉來慈寧宮花園瞧一瞧,如今不也過得不錯?”

可太皇太後卻是皺眉剜了蘇麻喇姑一眼,“常懷百歲憂!你這糊塗人懂咱們皇上的心思嗎?他可是知道自個兒阿哥多了,已經怕起以後家長裏短、忙裏忙外吵個不休了。”

或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落到知道九龍奪嫡的珍珍耳朵裏,就有些微妙了。

康熙爺日後哪裏只是家長裏短、忙裏忙外,那是父子成仇、兄弟相殺。

想到這裏,珍珍突然惦記起自家姐姐的肚子了……

記得阿靈阿說過,她的大外甥還有個要和他爭搶皇位的親弟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生。

(十四:看作者,問作者!)

見老太太說著嚴肅起來,攸寧立即使上自己作為小輩插科打諢的功夫。

“老祖宗,您花園裏的花呢?我小時候還拉著珍福晉一起到蘇嬤嬤的暖棚裏看花呢?”

“還在還在!”一說起花,太皇太後的臉上又有了光芒。

太皇太後似乎膝蓋有舊疾,走動起來不太方便,可依然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扶著蘇麻喇姑蹣跚往西北角的一處“蒙古包”走去。

太皇太後邊走邊叨叨:“可就心疼我這點花,都不敢帶蒙古那些福晉來。”

蘇麻喇姑很是無語,拉著太皇太後小聲說:“格格,咱們沒那麽小氣。”

“哼,就和他們小氣了。大過年的一個個跑來哭天搶地,回頭又要說這沒見過那沒見過,跑我這兒順東西走。”

說著,太皇太後走進那處簡易的暖棚,為珍珍和攸寧指點起滿室的花朵。

蘇麻喇姑扶著老太太走到一盆開得正艷的火紅像百合的花前,太皇太後笑呵呵彎腰聞了聞,朝珍珍招手。

“來,丫頭,你來聞。”

珍珍湊近了嗅了一口,笑答:“回太皇太後,這百合香氣四溢。”

“這是草原夏日上的紅百合,蘇麻有心,才種出那麽一盆。”老太太扶著花骨朵深深嗅了一口,然後眯著眼悠遠深長地說,“你今年夏天也能見到了,在漠西有很大的一片,尤其是喀喇沁部那裏的草原,每年夏天都是成片成片的紅百合。我小時候送姐姐嫁人去過一次,那火紅一片連著天啊,永遠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