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第2/4頁)

“阿瑪!”

蹲在一旁的揆敘被這一句驚得跳了起來,明珠朝他揮手示意,“蹲著,繼續蹲著,誰讓你起來了。”

阿靈阿捧著手裏的花茶,覺得這花香瞬間失去了溫潤,茶葉裏的苦澀卻明顯了起來。

“明相這話,未免自傷了些。萬歲爺……”

阿靈阿想著寬慰明珠,可話到嘴邊,他自己都說不出口了。

寬慰明珠說康熙還需要他嗎?

阿靈阿覺得,以如今朝中的局勢及接下來的困境,康熙的確還需要明珠這樣的能人。但康熙自己是否需要,別人是否需要,卻和那些困境是否需要並不能同。

就如同明珠剛剛所說,太子十五了,大阿哥更是十七了。

朝廷到了換血的時候,在太子還沒有和康熙離心之前,康熙已經開始要籌謀為太子打造一個適合參政的朝廷。

而明珠,就是最大的阻礙。他聰明能幹,什麽都好,就是不和太子一條心。

河工也好,政事也罷,都是康熙不想再重用明珠的借口。

“我與小七爺一樣,知道河工不易。靳輔在黃河邊一幹十五年,耗的是戶部的銀子,他的心血,河岸百姓的生計。他這次急了,也是人之常情,可我……”

明珠皺著眉峰,最後拍了拍額頭說:“可我,卻不能保他一路順暢了。”

“可您若是不保,這事便真的要涼了。”

阿靈阿坐正說:“誰都知道河工不經查,裏面索黨明黨漢官小吏,什麽人沒在裏面撈過銀子?這些年朝廷那些說不出去的錢,都是從河工裏開的,連皇上南巡,也有不少缺口是從河工裏挪的。若是查到最後,靳輔魚死網破,那朝廷上下連帶皇上的臉面,都要丟光,讓所有人丟臉,靳輔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而靳輔不在,河工定會大亂。”

“所以。”明珠接口道,“要有人在靳輔之前,把河工的亂,擔了。”

不止是阿靈阿,連揆敘也甩了頂著的《宋史》,疾步到明珠面前,駭然失色地問:“阿瑪!您瘋了?”

“明相,這事太大了!”

明珠舉起一根手指,臉上帶著調笑說:“你們怎麽這般害怕?”

“這是要下大牢的!”揆敘氣急敗壞地說,“索額圖天天咬著您,就等著給您套個天大的罪名呢!您這時候自己往上趕,不是讓仇者快親者痛?”

阿靈阿也急道:“明相,若是為河工,您要把自己交出去?不妥不妥,這太不值了。”

明珠哈哈一笑,搖著頭說:“揆敘,你把阿瑪當什麽人了?”

他又睨了眼阿靈阿,“小七爺這麽個狡猾的小狐狸,怕是多少年心裏沒少嘀咕我明某人是只老狐狸吧?老狐狸在小狐狸心裏,就這麽點心胸,這麽點本事?”

阿靈阿見明珠還有心情開玩笑,他“啊呀”一聲,站起來和揆敘一起瞪著明珠問:“明相,您可別讓我們著急了,這事開不得玩笑,你要是把自己坑進去,那朝中得坑進去多少人?不說別人了,揆敘您想過嗎?容若大哥呢?還有大大小小的官員,我阿靈阿說句實話,您用的人我不是各個都喜歡,但讓索額圖的人去代替他們,我怕才真要出大事。”

這時,明珠書房的小暖閣外,有一扇小窗被有節奏的敲了五下。

明珠走過去打開小窗,窗外,他最信任的管家安三遞進來一只信鴿。

明珠解下信鴿腿上的信,吩咐安三:“第幾只了?”

“回老爺,還有三只。”

明珠關上小窗,而解下的信看也沒看就扔進了火盆。

“這是……”

看阿靈阿詢問,明珠坦然說:“這是我留給靳輔的信鴿,還有三只,等他的信鴿用完收不到我回信,朝上的戲就要開鑼了。”

阿靈阿朝明珠一拜,“明相,靳輔是直人,他治河有本事,朝爭必輸,請您放他一馬,別讓他屈死在這些破事裏,他這麽一個能人,不值得啊!”

阿靈阿在現代就讀過靳輔治河的文章和功績,在揚州更是親眼見識到他的能力和膽識,於情於理,他都不希望靳輔最後因為黨爭毀了自己。

“我知道。”明珠淡然一笑,問阿靈阿,“傅達禮給你寫信了吧?”

阿靈阿不意想明珠竟然知道這事,他也不想隱瞞,當即點了點頭。

明珠見此拍了拍他肩說:“河漕不分家,河總要爭,漕總怎麽能不來呢?”

阿靈阿剛剛還想問一問到底怎麽回事,突然安三驚慌失措的聲音在外響起。

“老爺,老爺!真的出事了!夫人!夫人他們出事了啊!”

話分兩頭,且說什刹海這邊被識破的明珠在與阿靈阿交心,攸寧陪著覺羅氏到了德勝門外十裏地的北頂娘娘廟。

覺羅氏才出轎子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甜甜地喊了一聲:“明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