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第2/3頁)

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又夢到小時候兩人爭一塊端硯的事,夢裏顏珠生氣地說:“三哥你連漢字都不會寫,你要這麽好的硯台做什麽?”

法喀聽見自己高傲地仰著頭說:“我是大哥,又是國公爺,我想要的你們都得給,誰叫你們身份不如我高呢。”

顏珠氣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嘴裏說著“我告訴額娘去”,跺跺腳跑走了,他跑的那個方向有一片漆黑,像一張怪獸張大的嘴,好像一口能把人吞下去。

法喀急得在後面喊:“你回來,你快回來,我給你硯台,都給你。”

他在自己的尖叫聲中醒來,頭昏腦漲,後背上冷汗淋漓。

大喇嘛不知什麽時候也醒了,盤膝坐在他身邊輕聲念誦經文,他輕柔的嗓音慢慢讓狂跳的心平靜下來。

法喀轉頭看了他一眼,正在猶豫該不該說謝,屋外頭突然有人大聲嚷嚷起來:“回來了回來了!顏珠佐領回來了!”

法喀激動地跳起來沖了出去。

八旗駐軍的營區門口緩緩走來一匹馬,顏珠就趴在馬背上,他渾身染血,尤其是左手臂的傷口還在潺潺地往外流血,情狀十分可怖。

“老四!”

法喀大叫一聲沖了過去,把顏珠扶下了馬。

此時其他人也是陸陸續續地趕到,軍醫火速包紮好傷口止血,又切了一片人參塞到顏珠的舌頭下面,顏珠過了一會兒慢慢地睜開眼,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嘴唇輕輕掀了掀。

“三……三哥……”

法喀感慨萬千,“你別擔心,你已經到歸化城了,這裏安全了。”

阿靈阿一聽見聲音也火速趕了過來,他擠過人群,走到顏珠身前,問:“敵人在哪?你追上他們了?”

顏珠費力地點了點頭。

“我一路跟著他們,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和隊伍分開了。我想雖然我就一個人贏不了他們,但可以跟著他們知道他們的大本營在哪兒。於是我放慢了速度,悄悄地跟著他們,誰曉得他們早就識破了我的想法,故意把我引進一片白樺林裏,攻擊我。我好不容易才脫身逃了回來。”

所有人看他傷成這樣都不甚唏噓,同時也欽佩他的驍勇果決。

阿靈阿聽完不置一詞,還是那淡淡的樣子,說:“你先下去好好治傷休息吧。”

法喀於是架起顏珠就往帳篷裏走。

阿喇尼剛才也趕了來,把顏珠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聽了進去,他焦慮症又煩,抓著阿靈阿說:“我看噶爾丹的人怕是不會死心,皇上禦駕親臨歸化城,萬一發生什麽咱們是難辭其咎,不妨讓咱們的士兵在方圓十公裏內巡邏,你覺如何?”

阿靈阿自然是不會不同意,小心使得萬年船。

他另外狀似無意地說:“再多在這裏派些暗哨,並讓喀爾喀歸降的那些人多交代些草原的地形地貌,等萬歲爺來我們也好有話稟報。”

阿喇尼誇著阿靈阿心思縝密,速速去辦了這些事。

於是,法喀跟著十歲的大喇嘛“篤篤篤”的木魚聲中日日修煉心智,而顏珠經此一役傷勢嚴重,近一個月都沒能下床。

就在兩人各自勤奮修煉的時候,康熙即將出發至歸化的消息終於從古北口傳來。

康熙此次親征幾乎帶走了京師和直隸最精銳的八旗和綠營,未免意外,原本住在暢春園的太後和嬪妃都在他離京前挪回了紫禁城。

相比暢春園,紫禁城在九門提督和步軍統領的層層包圍下更加安全,但略顯沉悶。

珍珍也是如此,她拖家帶口從適安園搬回了京師的國公府。而攸寧則帶著兩個孩子搬到了宮裏和太後一起暫住,因為揆敘此番被康熙點在隨軍的隊伍裏。

揆敘在順天府尹的位置上一坐三年,天天面對一堆天潢貴胄和雞毛蒜皮,人活活磨出了像阿靈阿一樣的狡猾。

康熙也不知道是誇揆敘長進好,還是罵揆敘不學好才行,對揆敘的這一轉變他只能默認,然後決定給他換個位置。

於是,揆敘從順天府尹變成了內閣學士,在出征前被康熙爺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攸寧搬進宮的第一日就碰上了照常來宮裏給太後請安順便再去陪伴德妃的珍珍,兩人拉在一處,皆透著對戰事的擔憂。

唯有太後還心態平穩,她笑著說:“你們啊想太多,萬歲爺走之前來和我說過,這場仗準備充分,如今噶爾丹是強弩之末了。”

“借太後吉言,承太後福德。”

珍珍笑著說了句吉祥話,再瞧瞧天色,便想起身告退去陪姐姐喝藥。

太後擔憂地問:“德貴妃的胎還是不怎麽好嗎?皇上走之前本想趕一趕冊封,可瞧德妃從暢春園挪回來後就躺了兩天,便把此事放下了。”

珍珍嘆了口氣,朝太後道:“姐姐怕藥苦,若是好好吃藥能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