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第2/6頁)

那日太子去後,先是索額圖留在京城的兒子格爾芬得了急病,接著是本該在前線禦前的承恩公長泰,也就是仁孝皇後之親生父親的嫡子、索額圖的侄子潛回了京城。

在格爾芬急病之下,長泰歸來恰好能作為太子一黨的支柱。

可長泰畢竟年幼,也不如格爾芬那樣陰險,他目下正在和傅達禮、馬齊等人周旋。他暫時接受了太子的勸說,先放太醫進入寧壽宮,以免太子未登基就背上逼死祖母的嫌疑。

名聲是君主耀眼皇冠上的點綴,作為一個反賊,長泰也不希望太子還沒成事就沒了名聲。

珍珍一直守在姐姐的床前,德貴妃那日見過太子後不久就高燒不退,這些日子時好時壞,珍珍揪心到不敢閉眼。

胤禛這日從外打探消息回來,瞧了一眼額娘後悄聲對珍珍說:“外頭有消息遞進來了,國公府安然無恙,阿靈阿的妹妹派家奴起了火把和刀劍,國公府門口連只麻雀都不敢逗留。”

蘇日娜!珍珍欣慰一笑說:“蘇日娜很厲害,她一直都可以。”

她又瞧了眼姐姐,人緊閉著眼還在昏迷,珍珍擔憂地替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又問胤禛:“外面如何了?還算順利嗎?”

“您放心,都在計劃中,到現在古北口都沒有好消息傳給太子他們,皇阿瑪應該無恙,不然長泰不會這麽和傅達禮他們周旋,早就翻臉不認人了。”

珍珍點點頭,她又低著聲對胤禛說:“要小心,前線一旦有我們的好消息傳來,一定不能手軟。”

“我知道。”

珍珍又攪了帕子給姐姐換了頭上的汗巾,再囑咐了胤禛一句:“皇貴妃那個女人給你額娘留個活口,她只配讓你額娘處置,知道嗎?”

胤禛看著昏迷不醒的母親,再度頷首。

“我先去了,您守著額娘。”

珍珍擡了擡手示意他輕點走,自己則站起來端起銅盆去換一盆新的涼水,又找了一套新的中衣來想給姐姐換上。

德貴妃身上都是高燒捂出的汗水,珍珍輕輕替她揭開被子,手剛剛想拿帕子給她擦一擦身,突然手腕被她一把握住。

姐姐閉著眼說:“你倒還替我想,把佟佳氏那個女人留給我?”

“姐姐!”

德貴妃睜開眼,她高燒還沒有退,只會虛弱地問:“胤禛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

珍珍不由回憶起那天的情形——

她和胤禛都提起筆,在紙上短短寫了字。

胤禛見彼此都寫完,問:“姨母,是我先來還是您先來?”

珍珍瞧著掌心裏的字條,說:“我們一起吧。”

他表示同意,數了“三二一”,兩人一起翻開了字條。

“帝位”與“帝位”。

珍珍的字一直寫的不好,纖細又瘦弱,對應著胤禛的字龍飛鳳舞大氣開闔。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一齊將紙條放在了燭台上,看著字條灰飛煙滅。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您就要做好最後的打算,無論什麽情況,都要贏那最終的位置。”

珍珍決心把這惡人先做了,無論是惡毒還是利欲熏心,都讓她先說。

“萬歲若回來,太子則必須被廢,必須讓皇上沒有任何可以退步的余地,除了廢掉他別無選擇。而你一定要在這其中有進退之地,讓皇上知道您忠心於他,是可靠之人。”

胤禛驚訝於珍珍的思路,他盯著珍珍說:“姨母,您怎麽想的那麽多?”

“到這地步了,必須想明白了。”珍珍抓住胤禛的手說,“若是皇上回不來了……”

她忍著心痛,她知道若是皇上回不來,阿靈阿也沒有了生的希望。

但若是真的如此,她也只能接受,即使萬箭穿心也只能接受。

“您要提前看好宮內京師的布陣,八旗精銳都在塞外,但直隸外,在盛京在河南河北等地還有駐外的八旗和綠營。傅達禮還是我吳雅氏,他在兩淮樹大根深定能有所聯絡,盛京蒙古還認皇太後,大格格與我是至交,一定要說動太後站在您這邊。”

“至於太子……”

胤禛比了個讓她別再說的手勢,接口道:“至於太子,他活著就是索黨的指望,若是前線有變故,那就只能先讓他一命歸西了。只有他先死了,我才能占得良機。”

胤禛的眼底裏閃著對權力的渴望與算計,他輕聲說:“若是皇阿瑪回來,那是他命大,我要為他求情替他保命。”

“以功奪位,以情謀心。”

八個字縈繞在內室,和裊裊香爐升騰的煙纏繞在一起,映出他們彼此一往無前的神態。

珍珍沒有隱瞞姐姐,她覺得沒有必要隱瞞,若是走到最後一步,胤禛還需要姐姐的幫助。

德貴妃聽完將被子拉過頭頂,“後一種我暫且不想想,但前一種,我只告訴你,萬歲爺回來那刻,你要說我高燒不退十多日昏迷不醒,昏迷之中只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