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4頁)

唉,好在請了大夫看診,說是因為常年居住在潮濕陰暗的深林之中,又沒做好身體防護,日常飲食也不精心,導致風邪侵體,氣滯血淤,筋脈阻塞,從而引起的中風。和她沒什麽關系。

事情到了這裏,除了捏著鼻子認了,也沒什麽別的辦法。

師父得治病,但師父是個不講究的,家裏存銀不多,他們也不知道把蟲蠱賣出去的渠道,只能像以前那樣幹些零活兒,也掙不了多少錢,日子過得相當拮據。

眼瞅著就要過不下去了,柯將軍親自上門來了,說是請她師父跟著到大靖獻禮。

白笳月在竹屋裏一邊啃著幹饅頭一邊琢磨啊,反正她師父整天罩著一身黑鬥篷,世上見過她真容的也沒幾個,她穿上是不是也能裝裝樣子?

左右小竹樓裏稀罕的蟲蠱挺多,去獻個禮應該也不是什麽問題。

這個想法一經提出就得到了弟弟白冶的大力支持,白笳月心一橫,鬥篷一披就這麽裝上了。

姐弟倆跟著席非意學了半個月,只看過幾本書聽著講過幾句要領。

後來既要照顧苦命的師父又要想法子掙錢,哪裏還有過多的閑心折騰什麽蟲蠱,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也就勉強能糊弄糊弄人。

不過,因為有她師父第一蠱師,蠱聖五代徒孫的響亮名頭撐著,倒也沒誰故意上來找事兒。

因得如此,一路倒還順利。

說來說去,其實他們也不想的,一切都是為了生活……

白笳月憋了一口氣,額角抽抽地疼,她問道:“小冶,你說剛才那人嘴裏念的法子是不是真的?”

白冶沒骨頭似的靠在車壁上,唉了一聲,“姐,我哪裏曉得啊。”他扯過薄毯子,皺眉道:“不過,不像撒謊的樣子,不慌不忙的,看起來比咱們這上門討債的還要穩得住……”

白笳月:“如果是真的,她是怎麽知道的?”

白冶埋頭想了想,突然擡起頭道:“姐,你說,她是不是和師父有些關系?”

白笳月頭疼,“算了,不說了,再等幾天,觀望觀望再說。”

白冶應道:“也對,還是得先看看她那毒蟾蜍,萬一是騙人的呢。”

白家姐弟摩拳擦掌地上門找說法,垂頭喪氣地回到詠風館,晚上都少吃了一碗飯。

寧莞則是準備煉制冰雪毒蟾蜍的原料,蟾蜍好說,玉白蠶也有得賣,毒蜘蛛之類的則需得自個兒想辦法。

想了想還是在第二天去了相國寺。

她去得挺早,到地方也不過將將巳時,太陽都還斜斜掛在東半邊天上。

馬車久沒有往前動,寧莞掀開車簾子,奇怪得循眼看去似望不到盡頭。

今天的相國寺出乎意料的熱鬧,鈿車轎馬一路排到了街尾,站著的家丁侍衛一茬接著一茬,明明不是一家的,卻愣是排成了長長一列。

這是在做什麽?今日難不成還是個什麽大日子?

車馬實在太多,看這情況一時半會兒的也過不去,寧莞幹脆付了銀錢,帶著東西下了馬車,在路上與一位大娘問起原由。

大娘拎著竹籃子,說道:“姑娘不曉得嗎?鑒安大師今日要解三支簽,至此以後便收山不出再不碰了。這不,知道消息的,都來碰碰運氣。”

原來如此。

鑒安大師善解簽批命,多有盛名,這最後三簽,自然有人想著去試一試,能在鑒安大師嘴裏得一分好,家裏長輩也看重一分,以後的路都能順暢不少。

就是不知道大師為何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寧莞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稍想了想便作罷。

她進了相國寺直接轉去了後山,將準備用來引誘毒蜘蛛的瓷瓶放在一棵陰暗潮濕的樹下,撿了一片枯黃的幹樹葉點燃扔進瓶中,內裏的藥粉接觸到火苗子,發出滋滋的聲響,不多時便有一陣顏色淡至透白的青煙慢慢從瓶口溢出,裊裊飄散。

寧莞避在旁邊一棵百年梧桐樹後耐心蹲守,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往瓶中點了三次火,才看到幾只毒蜘蛛現身,待它們陸陸續續鉆進瓶子,她便立刻上前,眼疾手快地合好蓋子,揣好東西。

對鑒安大師來說,解簽需不得多少時間,待寧莞下山,寺裏的香客已經散去了大半,只有零星幾個還留在大殿裏上香。

寧莞打算直接離開回去煉蠱,不期然在玉蘭花林邊看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素青外衫,白玉發冠,手裏握著甚少離身的長劍,和身披袈裟的鑒安大師並肩站在束素亭亭、綽約皎皎的玉蘭花樹下。

寧莞也沒過去,合著雙手遠遠與鑒安大師做了個禮,又與宣平侯微微點頭示意,便轉身離開。

楚郢目送著她走遠了,才微擡了擡眼簾,輕抿了抿唇,與鑒安大師說道:“淑妃之事,大師也不必太過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