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雖然不見平日的意氣風發,這張臉再配著騷氣晃眼的亮紫色衣裳,想認不出來都難。

“小姐,四少爺看著傷得挺嚴重,咱們把人往哪兒送?是先帶回城裏擱醫館去,還是直接送到悅來館?”

寧莞斂去眉間詫異之色,搖頭道:“回城路遠,不好耽誤,先送到清水庵清理傷口,之後再說其他。”

兩人忙點頭,動作間顧及著晏呈垣的身份,皆是緊繃著臉,脊背骨挺得筆直,一臉的慎重。擡起人時更小心翼翼了一些。生怕這位爺撐不住,半路上就一命嗚呼見閻王爺去了。

晏家長房嫡孫啊,可是金貴得很,萬一要出個什麽事,晏家怕是要有大動蕩,到時候悅來館也安穩不了,連帶著他們也要受累遭殃。

說來也是得虧四少爺運氣好,躺這兒都能碰上小姐采藥,不然估計都等不到他兄弟倆把人擡出來,就命歸黃泉了。

這二人生得高壯,又有心加快動作,兩階一擡腳,一刻也不停歇,不到兩刻鐘就爬完了層層石階,順利抵達清水庵正門。

寧莞比不得他們體力好,稍走得慢些,步上最後一階石梯,擡眼看向檐角懸掛著老舊風鐸,歇了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跟著幾人進庵裏去。

寧莞來過好幾回千葉山,卻是第一次到清水庵來,黛黛青山裏嵌合深深庭院,香火繚繞裏行走著灰衣女尼,和相國寺的威嚴莊重相比,要更顯得平和清寧些。

庵主明顯認得這位晏四少爺,聞訊匆匆趕來,手上不停地撥撚著佛珠,嘴裏連道了好幾聲我佛慈悲,“早上還一切安穩,緣何挨上這樣的禍事?”

寧莞並不知內因,自然回不得她的這話。

晏呈垣擡上來就被安置在了禪房,因為一路折騰,傷口又有些崩裂,紅色的血混著青綠的草藥汁子,黏糊糊的一團,看上去極是不妙。

護院暗道不好,忙挪開地兒,讓寧莞近前來。

寧莞也不多言耽誤,取過帕子替他處理傷口。

……

……

晏呈垣是被疼醒的。

兩眼似被壓了千斤頂,沉甸甸的,他費力睜開的第一眼看見的是懸在頭頂的布帳子,灰沉沉的如鉛雲一般的顏色,叫他本就渾渾噩噩一團亂的腦子愈發昏漲得厲害。

晏呈垣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現下是個什麽狀況,他下意識地使勁兒眨了眨眼,想叫視線明亮起來,誰知動作間卻不小心扯到了腹部剛剛縫合好的傷口。

一陣抽痛如驚濤駭浪一樣瞬間席卷全身,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刀子鈍鈍地割著自己身上的肉,怎麽得都叫人難受。

自小嬌生慣養的晏家四少還是頭一回受這樣的苦楚,哪裏忍得住,不由叫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山中的空間帶著草木蘊養的潮潤,肺間猛地灌了一口,原本昏昏沉沉的腦子倒是漸漸清醒過來了。

晏呈垣艱難地張了張嘴,發出噝的一聲。

疼得這樣厲害,看來他命大,還好好活著。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到回去,一定要叫那對狗男女哭著叫爺爺!

晏呈垣心中悲憤,他是沒想到晏三兒生得一副尖嘴猴腮樣,郗溶居然能眼瘸得看上他,兩人勾搭成奸就不說了,居然還反過來算計他這個正牌未婚夫,簡直豈有此理!

想到如今慘狀皆拜那二人所賜,一向脾性好的晏四少可謂是七竅生煙,裂眥嚼齒。

他今天會無緣無故到清水庵,蓋因未婚妻郗溶邀約,說什麽馬上就是炎炎夏日,以後頂著日頭就不便出來遊玩了,趁著還能拽住一點兒春日的尾巴,四哥啊,咱們不妨一起到千葉山來吹吹風散散心再順便順便培養一下感情啊。

像他這麽貼心的未婚夫,當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他興沖沖地過來,卻不知道獵人早布了套,就等著綿羊崽子往裏鉆了。

晏三兒惦記著家業,想弄死他倒是很好理解,畢竟現在家裏確實各懷心思,亂成一團,飄搖得厲害。

但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郗溶那女人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論本事,他和晏三兒也就堪堪打個平手,難得分出勝負來。

論身份,他雖排行老四,卻是長房嫡子,不比晏三兒一個二房幺子來得有派頭?

論樣貌,就晏三兒那磕磣樣能和他比?

想不懂,想不懂,難不成姓郗的對晏三兒還是真愛了?

想到這裏晏呈垣打了個哆嗦,他是真的讀書少,別嚇他。

“四少爺這是醒了?小姐,小姐,人醒了!”

晏呈垣思緒發散,還琢磨著事兒,就聽見旁邊粗嗓子一聲吼,緊接著便傳來推門聲和行走間衣物窸窣輕響。

寧莞近前來,撚開薄被又看了看他的傷口。

這一刀捅得狠,這晏家四少爺估計得在床上躺好些天了。

她問道:“晏公子現下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