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頁)

“沒得結果便沒得結果,只當你年紀小不知事口氣大,但亂潑臟水可就是德行有虧了。”

一言一語的,嗡嗡地在耳邊響,嘈雜得厲害,寧莞打斷他們,極是訝異道:“諸位在自言自語吵吵嚷嚷些什麽,怎麽一個個的盡說胡話,莫不是叫太陽曬昏了頭?”

她又輕笑了笑,眉梢眼角鐫著幾分莫名之色,似有些不解,“我何時說過沒得結果?分明不過是道了一句需費些時候罷了。”

語聲分明甚是溫和,帶著女兒家嗓音裏特有的輕軟。

因為三叔公的話而義憤填膺競相指責的堂中諸人卻像驟然被掐住了喉嚨,頓時卡住了聲兒。

一時訥訥,好像……是沒說過,是三叔公無意間開的話頭。

周遭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寧莞點了點方才落下銅板的桌面,看向三叔公道:“東西還在您府上,湖邊亭東南方,桃柳樹,三尺路,順著找去,不出意外很容易便找得到。”

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三叔公先時還有些許擔心,聽完這話卻是不禁一笑。

說得那樣厲害,還以為有個一兩分本事,不想竟就是個只會裝模作樣唬人的半吊子。

他的玉牌確實前日不見了蹤影,但今兒個一早管家便已經找了回來,只是臟了穗子,沒來得及換,不好隨身佩戴,出來時便隨手擱在了書房長案上,怎麽可能跑到湖邊去。

三叔公確信寧莞找錯了道兒,言語中便放心大膽不遺余力地表現自己的高風峻節,“姑娘既然這樣說,那便找人去尋一尋,只是未免引起爭議嫌疑,老朽身邊的人便不動了,這一屋子裏的人,你大可自選幾個往我府裏去一趟,以探真假。”

這話正是合意,寧莞應好,隨手便選了晏家族老身邊的那兩個小廝。

族老點頭,吩咐道:“你們去吧,仔細找找,快去快回。”

兩個小廝恭聲應喏,齊跑出門,堂中諸人便各自落座,喝茶等待。

三叔公的宅子就在隔壁,與他們這處僅有一墻之隔,來回方便,加上找東西,最多不超過兩刻鐘的時間就能有結果。

晏三兒借著端茶抿水的間隙看了看老神在在的三叔公,兩人相視一笑,安心落意。

寧莞一直注意著,將他二人之間的眉眼官司盡收眼底,彎了彎唇,不動聲色。

沒什麽好擔心的,占蔔一途順應天時萬物,本就玄乎,信她自己解出來的卦象就是。

那頭小廝敲響宅門,與管家道明來意,三人一起去了湖邊亭,然後依言找了東南方兩側栽滿桃柳樹的小道仔細搜尋,連一簇一簇的淺草叢都不放過。

三叔公府上的管家姓陳,蓄著短襞,將將不惑之年。

今天早上便是他將玉牌找回來,親手遞給三叔公的。

他看著前方弓著腰,全神貫注滿臉慎重的兩個小廝,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玉牌好好躺在老爺子書房裏呢,他們能找得到那才是怪事。

陳管家這樣想著,也沒什麽心思跟著胡鬧,步履緩慢地擡手撥撥草,做做樣子。

腳邊的野水仙開得正盛,金黃如盞,玲瓏多姿,他伸手拔了礙事的一籠車前草,還未直起腰身,便陡然聽得前頭一聲驚呼。

“找到了!”

“是玉牌,真是玉牌!”

陳管家拽著車前草的手一抖,瞪大了眼,“啥?找到了?”

前頭的小廝轉過身來,晃著淺碧色的系繩兒遞給他看,巴掌大的玉牌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稍稍近前去便可見上頭雕刻的晏家三叔公的名姓。

陳管家兩眼發懵,“這是怎麽回事?!”

兩個小廝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曬的還是激動的,他們忙著趕回去復命,也沒什麽空閑跟陳管家嘮嗑,拱了拱手就一前一後飛快躥離開,跑得老遠。

兩人走後,陳管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下了十足的力道,痛得他抽眉抖唇,倒吸一口涼氣。

青天白日的,頂著大太陽也不禁兩股戰戰,環顧左右。

這事兒也未免太過古怪了。

小廝將玉牌帶回呈上時,三叔公正在喝茶,二人所言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唬得他猛地嗆了一口,緊緊撐著桌角,咳得天旋地轉。

堂中諸人更是滿臉驚異,目光灼灼地看向靜靜坐在旁邊的寧莞,眼中不自覺帶了幾分熱切,原以為是個說大話的,不曾想說找得到,還真叫人給找到了!

這晏家占蔔一門,果真如百年流傳的一樣厲害。

晏三兒面目冷沉,兩眼如鷹隼般盯著三叔公,掐著虎口勉強控制住怒意。

還以為是十拿九穩,居然給他整這一出!

晏三兒一貫心思沉,面上還能忍得住,三叔公卻是忍不了了,待稍稍平復了喉間的咳喘,嚯地拍案起身,臉色鐵青,赫然而怒,“不可能!”

寧莞起身,指著小廝手裏的玉牌,舒眉展顏,“為什麽不可能呢?您瞧,上頭還刻著你的名字呢,去找東西的人與我並無幹系牽連,是萬萬做不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