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就是不知道一會兒看到盒子裏的東西會是個什麽表情……

不會嚇哭嚇暈過去吧?

郗耀深笑意愈深,腳下不疾不徐。

寧莞當然不會哭也不會暈,身為大夫蠱師,更惡心更恐怖的東西她都見過,兩個眼珠子雖說有些沖擊力,卻也不至於失控抵不住情緒。

木盒中墊著灰白色的軟墊,浸了血水,暗紅暗紅的,配著眼球,對比明晰,看得滲人。

寧莞緊緊皺著眉頭,合上蓋子。

瑞王府楚側妃被賊人生生剜了眼睛的事情,她也聽到了些風聲,瑞王正查得厲害,滿城拿人,沒想到竟然是郗耀深這神經病幹的……

還有,郗耀深居然是楚華茵叫上京都來的。

原主和楚華茵依稀關系不錯,分明沒有什麽齟齬嫌隙,她為什麽這麽做?

看來有些隱情。

寧莞想了一陣還是不大明白,卻也存了堤防之心。

手裏這眼珠子就是燙手的山芋,絕跡留不得,她便找了個地方將東西處理幹凈。

寧莞也沒打算去與瑞王府說什麽,且不論楚華茵暗裏算計,她沒以德報怨的心胸,就郗耀深這個人,目前也惹不得。

武功高強,又混跡江湖,隱約還和魔教恒月有些關系,牽連甚廣。

他敢入王府行兇,可見是個膽大包天,又隨心所欲的。

寧莞將東西滅了痕跡,她也沒了午睡的心情,便細細洗凈了手,坐在藥房裏一邊想事情,一邊磨藥,一心二用。

蕓枝從廚房端了一碗冰糖銀耳蓮子羹來,臉頰上失了些血色,憤然道:“小姐,你說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做什麽非得纏著我們!”

寧莞道:“他腦子不好,我也猜不準發什麽神經,約莫是想尋事打發時間,或是氣咱們離開盛州的事情?”

蕓枝氣得撅起嘴,念叨著老爺夫人在天之靈保佑,收了誰誰之類的話。

她抱著托盤回廚房,寧莞捏著勺子,輕攪了攪碗中的蓮子羹。

她看著蓮子,遲疑了一瞬,舀了滿滿一勺,慢慢吃了。

……

因楚側妃遭禍,瑞王怒火甚重,一向寬厚的人也是發了狠,將府中上上下下整頓了一通,侍衛大換血,不少人挨板子下獄。

下人風聲鶴唳,都是戰戰兢兢,行事亦提心吊膽的,唯恐惹了上頭不快。

春芽在這樣的氛圍,也時時繃著神,又要伺候崩潰的楚華茵,心神疲憊得很,不過短短幾天,腰都細了一寸。

她拖著步子端藥走進屋,裏頭瑞王也在,正與楚華茵說話。

瑞王言語撫慰,“過幾日天就該大熱起來了,待你身子好些,京裏事情了了,本王便與父皇告個假,一道往山莊避暑如何?”

楚華茵狀若未聞,一動不動。

瑞王又說了幾句,她仍一聲不吭,只兩只手緊緊抓著薄被。

見此,瑞王輕輕嘆氣,也不再多言煩擾,吩咐下人好生照看,方大步離去。

他人一走,春芽打簾子進去,將走至拔步床邊,便聽人聲音沙啞,“出去!”

春芽看著她眼上白布,伏在床邊,柔聲道:“小姐,該喝藥了。”

楚華茵一把揮手,卡著喉嚨,惡聲道:“滾!”

春芽無法,只得悄步退下。

屋裏沒了人,楚華茵怔怔出神,腦中盤旋著今早下人嘴裏的議論。

國師,她那表妹成了國師?

夢裏那個裝得清純無辜,只會靠著一個又一個男人上位的惡心女人,居然成了國師?

真是太可笑了!

楚華茵嗬嗬嗬地笑出聲,陰森滲人。

她從五歲開始,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做同樣的夢。

夢裏的主角是寄居在侯府的表小姐,她溫柔,她善良,她是春江水,是溶溶月。

兄長愛她,馮知愈愛她,瑞王愛她,太子愛她,裙下之臣不計其數。

從侯府到東宮,從椒房殿到長信宮,那個女人一步步從孤女到皇後太後甚至於太皇太後,一生榮寵加身。

而她楚華茵在夢裏是正兒八經的宣平侯嫡女,伯府夫人,卻只是她路上的踏腳石,她登天的一步石階,被生生踩落在泥地,最後淒慘地死在火海裏。

夢而已,她原本是不信的,也沒當回事。

畢竟父親沒有像夢裏那樣繼承爵位,她也比夢裏多了一個小叔。

可萬萬沒想到突然有一天,那個人人為她癡狂的表小姐入京上府了!

人都上門了,她怎麽可能坐以待斃!

楚華茵想著一年多以來的事情,突然有些茫然。

為什麽會這樣?

她明明已經斷了寧莞所有的路,她明明已經一無所有了!可不過數月她就搖身一晃成了國師,而她卻成了眼無一物,淒慘可憐的瞎子……

楚華茵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緊咬牙關,萬分怨毒,“郗、耀深!”

她拽著簾帳,猛地挺起身來,面上俱是陰翳,“你們不叫我過好,同歸於盡又如何?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