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完結中篇(第2/3頁)
寧莞繞著帕子掩了掩唇,垂下眼簾。
瑞王的性子仁厚,確做不出害殺親子的事情,當日將楚華茵帶回府中也只是關禁在一處,只待孩子落地,再做懲處。
聽郁蘭莘這話,再算算日子,看來是早產了。
……
瑞王府西北角最偏僻的小院兒裏懸了兩盞碩大的紙糊圓燈籠,在風中打著旋兒,拉著幾道單薄的人影,隱隱綽綽。
身穿銀邊兒黑鬥篷的瑞王頂著風自外面進來,幾人忙屈膝請安。
瑞王聽著屋裏有些嘈雜的說話聲,面色沉寂,問道:“如何了?”
一嬤嬤答道:“回王爺的話,一切順利。”
瑞王卻皺眉,“孩子呢?”
嬤嬤謹慎小心道:“在屋裏,外頭風大,一時不敢抱出來。”
她猶豫著,還是說道:“楚氏說……想見您一面。”
瑞王靜立一息,冷然上了石階,下人忙躬身將緊閉的房門打開。
甫一進去,濃重沉悶的味道便撲面而來,他到兩個老嬤嬤那裏看了眼繈褓中的幼兒,這才再往裏去。
楚華茵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也沒人收拾,一片狼藉。她聽見老嬤嬤的請安聲,猛地喘了一口氣。
這幾月瘋瘋癲癲的,臨到頭倒有幾分清醒。
瑞王冷硬道:“你想說什麽?”
楚華茵攥了攥手,擡起身子,掐尖著嗓子,聲音哀戚,“王爺,王爺……您饒妾身一命,您饒妾身一命!”
她的惶惶不安甚至壓過了身上一陣一陣的痛意,“妾身知道好多事情,能助您登上皇位,妾身什麽都能幫你的,你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你饒了妾身吧!”
額上汗如滾珠兒似的一滴一滴地直往下落,看起來好不淒慘可憐。
瑞王看在眼裏,臉色愈寒。
沒想到事到如今,她還是這副模樣,嘴裏說著求饒,卻仍不肯說哪怕一句的悔過之言。
甚至還牽扯進什麽皇位。
瑞王甚覺煩悶,從嬤嬤手裏接過孩子,轉身往外去,邊走邊沉聲道:“送楚氏上路吧。”
老嬤嬤將早準備好的藥端上來,烏黑黑的一碗,已經涼的沒有丁點兒溫度了。
兩人上前,按著床上已經虛弱脫力的人,一碗灌了下去。
饒是她扭頭掙紮,也一滴不剩地全咽了下去。
那藥見效快,不過須臾,人就一個痙攣吐出血來。
諸人盡數退下,楚華茵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來。
明明一切都算計得好,不應該出差池的。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清這裏頭的古怪,只能歸咎於有的人得天獨厚,天生好命。
瘦削的身子緊緊一繃,猛地弓起腿,陰陰滲滲從喉嚨裏蹦出“老天不公”幾個字來,便徹底一癱沒了氣息。
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有人來收拾下去。
翌日便傳出消息,瑞王府側妃誕下一女,血崩而亡,並無喪禮,未入陵墓,直接一卷席子扔到亂葬崗。
這樣的行徑,無不昭示著楚側妃生前有什麽大罪過。
聽聞消息的楚二夫人一頭栽下去,暈了足足一天一夜才幽幽轉醒。
這一系列事情叫閑下來的京裏眾人看了好大一場熱鬧。
之後的一個月裏都是茶余飯後的消遣話題。
當然也有人暗暗唏噓,瑞王這一年接連死了親娘,死了側妃,也真是撞上了倒黴運。
寧莞聽了些風言風語,也沒過多關注。她最近不大舒服,整日待在家裏,連門都不想出了。
為著方便教學,趙、周幾個學子也暫在十四巷落腳,便少有閑心顧及旁的事兒。
剛過了上元節不久,裴中鈺也走了兩個多月,據王大人的消息說一切順利,已在回程途中。
寧莞安下心,抱著大兔子坐在外間榻上的層層軟被裏,吃了兩個酸橘子,與趙、周幾人說話。
裴中鈺推門進屋來,看著裏面幾個陌生面孔,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停在門口一時未動。
還是七葉反應快些,飛地一躥到榻上,一邊使勁兒往寧莞身上蹭,一邊呼呼叫著。
屋裏幾人面面相覷,寧莞一手抱著兔子,一手兜著七葉,扭過頭去,見門前人身姿挺拔,披風上覆霜沾雪。
她眉歡眼笑,喜出往外,將七葉和兔子放下,忙忙攬著鬥篷下榻來,“王大人不是說還有些時候嗎?”
裴中鈺忍不住抿起唇角,聲音還攜帶著在風雪穿行裏習慣性壓下的低沉,“書信在路上耽擱了,傳得慢些。”
兩人說著話,趙、周幾人忙告辭退去,待她們一走,裴中鈺這才進屋去,在碳爐邊烘去周身的風霜,又褪了外甲長衣。
一路疲乏,也暫不滿敘舊說話,寧莞便讓人打水來給他沐浴洗一洗。
浴桶裏熱氣熏人暖,看他解了衣衫,她也端了個凳子到屏風後頭,取了個帕子幫他擦了擦肩頭,又輕推了推,“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