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十二月中旬的時候,陸沅放假回來了。

陸沅回來當天,倪名決拎了一個包,裝了點換洗衣物,帶上兩條狗,深更半夜去機場接了陸沅,然後就又住到了陸沅家裏。

兩人從機場回來,走進小區路過傅明灼家裏,倪名決下意識擡頭望向她的房間,窗口黑漆漆的沒有亮光,大概是睡了。

傅明灼很少熬夜,她為了能長到一米七二,特別重視睡眠。

她的世界簡單得令人發指,什麽事情都是直來直往的,她想長大,長得越高就越能證明自己長大了,殊不知她現在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並不是身高的鍋,問題在於臉和心態。

陸沅注意到,拐了拐倪名決的手臂:“我聽說點事情。”

“嗯?”倪名決收回視線。

陸沅似笑非笑地沖傅明灼家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噢。”倪名決懂了。

這麽一聲模棱兩可的答復當然不能打發陸沅,他明知故問地重復:“噢?”

倪名決發出一聲不滿的“嘖”,不肯松口多說。

眼見兄弟就要惱羞成怒,陸沅見好就收,一本正經地問道:“兩個月不見,她有沒有成熟一點?”

“沒,還那副樣子。”好好聊天的話,倪名決還是願意的,“跟幼兒園裏的小孩一個德行。”

趁他放松警惕,陸沅又繞回了看好戲的初衷:“怎麽就看上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倪名決聽出了其中濃濃的八卦意味,立馬又閉嘴了,任憑陸沅側敲旁擊,也撬不開他的嘴。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究竟是早就開始了然後到文藝演出那次才被自己發現,還是就從文藝演出那天開始的,他自己也分不清。

總之,那一天那場夢,就是一道分水嶺。

陸沅回來了,倪名決又回到了錦都壹號院住,生活恢復了從前的生機,蹦擦擦三天兩頭聚首,周末在琴房裏待上一整天。

晚飯過後,傅明灼照常接到倪名決的微信,要她下去一起遛狗。

天下了點小雨,錦城的冬天本來就濕冷,下了雨,一降溫,寒氣更是一絲絲地往骨頭縫裏鉆,換了從前,傅明灼才懶得出門。

但是這樣的日子來之不易,陸沅這次總共就只會在國內待那麽半個月,半個月後,倪名決也會重新回到自己家裏住。

沒有浪費的余地。

傅明灼做了一會心理鬥爭,最終還是唉聲嘆氣地戴上厚厚的帽子圍巾和手套出門了。

毛毛細雨裏,王中王和蓋中蓋各穿了一件雨衣,憨憨傻傻的,一看到她來,上躥下跳。

倪名決跟她一樣也偷懶沒撐傘,只把羽絨服的帽子戴起來了,他薄薄的短款羽絨服沒拉拉鏈,敞開著,裏頭是一件白色的圓領低領羊絨衫,領口以上,形狀好看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裸///露在風裏,他一手揣在兜裏一手拉著狗繩,連手套都沒有戴。

好像根本不冷似的。

傅明灼還是第一次下雨遛狗,因為以前下雨的時候,陸沅懶得遛狗,倪名決也懶得遛狗,一下雨他們就罷工,所以蓋中蓋和王中王最討厭的莫過於下雨天,梅雨季節陰雨天連綿不絕的時候,兩條狗在家待得簡直懷疑狗生。

她先是被兩狗的雨衣吸引了注意力,咯咯直笑:“它們好滑稽啊!”

“喜歡給你也買一件。”倪名決說。

“我才不要。”傅明灼圓溜溜的眼睛一瞪,“這是給狗穿的,你自己穿去吧。”

她這時注意到他穿得很少了,關心道:“倪名決,你不冷嗎?”

“嗯。”倪名決應道,也不是完全不冷,出門的時候發現自己穿得太少了點,但他懶得再進去換衣服了。

傅明灼快凍死了,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麽不怕冷的人,因為戴著手套,她沒法探探他露在外頭的手的溫度,幹脆彎下腰把臉貼上去了。

倪名決的手冷得跟塊鐵條似的。

“騙人,你明明快凍死了。”他左手牽狗繩,傅明灼把左手手套拽下來遞給他。

倪名決換了右手拿狗繩,左手伸出去:“你給我戴。”

她的手套小小的,彈性撐開了戴在他手上還是有點緊,帶著她熱乎乎的體溫,緊緊包裹住他凍得僵冷的皮膚。

傅明灼給他戴上手套,就把手揣進了口袋裏。

倪名決低頭看一眼,右手去她口袋裏把她手拿出來了,在她“倪名決你幹什麽”的質疑聲裏,拉著她的手塞進自己衣服口袋裏。

他口袋裏冷冰冰的,他的手也熱不到哪裏去,汲取到了熱能,拼命吸收。

傅明灼手上的溫度因此迅速冷卻,她嫌冷,要拽出來:“倪名決你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我已經借你手套了。”

為了防止她掙脫,他的手指一根根插進她指縫間,像藤蔓攀延纏繞,最終變成十指相扣。

“我冷死了,你借我暖和一下。”倪名決臉不紅心跳地找了個借口,口袋裏,他的手把她的手纏得更緊,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