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倪名決從自個房間出來,路過陸沅房間,也不知道傅明灼走了沒有。

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搞什麽鬼,他手按在把手上,正要推門而入。

“這段日子來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對你也是有感覺的。”

是陸沅的聲音。

倪名決的腳步被硬生生定在原地,一瞬間,他有點搞不懂裏面的狀況。

然後,是傅明灼興奮的低聲尖叫,伴隨著她在地板上“咚咚”直跳的動靜,這是她的標志性行為,一激動就要跳腳。

“所以,我們試一試吧。”

又是傅明灼的跳腳聲,她再也按捺不住,音量高亢,興奮得像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啊啊啊答應答應!”

在她的吵鬧裏,陸沅似乎是對著她“噓”了一下。

倪名決的腦子裏,像有一個真空泵在不斷運作,抽走空氣,氧氣越來越稀薄,他有點喪失判斷能力,整個人是懵的,連帶著聽覺也受影響,嗡嗡作響。

直到陸沅說:“但是我們恐怕得先瞞著匿名,我擔心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倪名決眨眨眼睛,理智漸漸歸位,眼前恢復清明。

心卻疾速下沉。

他想到傅明灼和路陸沅之間許許多多的他感到酸溜溜、但並未認真追究的事情,那天傅明灼手機裏跳出來的陸沅的消息,元旦陸沅回澳洲傅明灼千方百計尋找單獨相處的機會……甚至可以追溯到最初,傅明灼的擇偶標準,長得帥、學習好,也許根本就是為陸沅而設。

樁樁件件,原來皆是事出有因,並非無緣無故。

而房間裏,傅明灼急不可耐地毛遂自薦:“陸沅哥哥,要不我來告訴倪名決好了。倪名決不會拿我怎麽樣的。”

心沉到谷底,摔個粉碎。

是啊,他確實不會拿她怎麽辦。

她早就吃定了這點,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在他的世界裏為非作歹,橫行霸道,一次次打破他的底線,要他一退再退,三番五次為她破例。

所以即便是現在,他三年來對她的所有愛護和縱容都成了為別人而做的嫁衣,她還是咬準了他不會拿他怎麽辦。

真是諷刺。

陸沅制止:“明灼你別搗亂。”

“本來就是嘛。”傅明灼嘟囔。

傅明灼再回樂室,裏面只剩倪名決一個人,他低著頭,手指毫無章法地撥弄著貝斯琴弦。

傅明灼腳步歡快地跑進去,環顧一圈四周:“一概呢?”

“回去了。”倪名決撥弦的手一頓。

“這麽早就回去了?他不是說今天他要嗨通宵呢嗎。”傅明灼疑惑地問道。

倪名決沉默片刻,艱難從喉嚨口擠出一聲“嗯”。

袁一概確實來遠遠沒到準備走的時候,只是他實在沒有心情招待客人了,用“明天要高考還是早點休息”為由,愣是把人攆回家了。

“一概真是的。”傅明灼埋汰著,在倪名決旁邊坐下來,坐著也不老實,歡騰地在沙發上抖跳,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心情甚好,速度起碼有七十邁。

隨著她的動作,同坐一張沙發的倪名決被顛簸得不得安生,制止說:“別跳了。”

他語氣泛著森森冷意,不過他平時大部分時候就這麽個說話模式,傅明灼沒有察覺出絲毫不對勁,嬉皮笑臉地偏要跟他作對,變本加厲用力跳了幾下。

“倪名決。”她湊近。

湊得很近,完全沒有男女之防。

倪名決不動聲色地往反方向退了退,拉開與她的距離。

他不知道她和陸沅最終是決定了由誰來告訴他這個壞消息,猜想到她接下來可能會說的話,他的五指攥緊了沙發,柔軟布料陷下五個洞,包裹住冰涼指尖。

傅明灼說:“你媽媽剛才打電話給我了,她讓我們高考加油,說她明天會在學校門口等我們,她還讓我們明天一起去你家吃晚飯,不是這裏,就是你爸爸媽媽家。”

倪名決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得不到回應,傅明灼不滿:“倪名決,我跟你說話呢——”

“傅明灼。”倪名決叫她名字。

聽到全名,傅明灼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倪名決的似乎不太對勁,她有點茫然無措:“……啊?”

看來,她和陸沅成功達成共識,暫時不會告訴他。

畢竟現在是關鍵的高考前夕。

所以,他們會什麽時候跟他攤牌,高考以後?

那些最直觀的畫面毫無預兆地攤開在他面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那個當下,他心中的怒火燒得他根本無法理智判斷,而她純良無害的模樣,斷了他腦海裏最後那根氣若遊絲的弦。

他的情緒徹底失控,他的失控並非歇斯底裏,而是冷靜殘酷到可怕。

“你很想當我妹妹?”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

當他的妹妹,復制粘貼林昭的社會關系,成為他父母失而復得的貼心小棉襖承歡膝下,還包括去和陸沅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