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2/6頁)

他的父親寧王,年少之時曾拜在鄭公門下。

鄭公在右扶風的位置上坐了許久,對列侯們的事情最是清楚不過,按理講,一個備受天家猜忌的寧王,他應該遠離才是。

可偏偏,他不僅沒有避嫌不見寧王,還將寧王收為自己的關門弟子,教授寧王騎射與政務。

年輕時的寧王,說句艷絕華京也不為過,在鄭公門下久了,便引得鄭家的女孩兒們對他芳心暗許。

鄭公見此,便有意與寧王親上加親,將自己最寵愛的小孫女嫁給寧王。

可那時喜歡寧王的,不止有鄭家女,更有一手遮天的謝家女。

寧王最後娶了謝家女。

寧王只覺得此舉傷了他與鄭公的師徒情分,與謝家女大婚之後,便深居簡出,甚少與人往來。

鄭公雖喜歡寧王敏而好學,但寧王與謝家女的婚事終究傷了鄭家的臉面,他便不許鄭家人再提寧王,只當做自己沒有收過這個徒弟。

如今滄海桑田,寧王早已殞命,謝家女也成了過去,曾經愛慕寧王的鄭家女,遠嫁他方做了藩王妃,偌大華京城,唯有鄭公仍坐在右扶風的位置,經年不換。

李斯年道:“鄭公念在往日與我父王的情分上,或許會給大司農行個方便。”

林修然面上有些復雜。

他不是十幾歲的少年郎,沒經過事,對過往恩怨半點不知,他年過半百,風風雨雨走下來,寧王與鄭公與鄭家女的那些事,他也略有耳聞。

就寧王拒絕鄭家女轉娶了謝家女的那些事,他若用寧王的面子去拜訪鄭公,怕不是會被鄭公拿著劍趕出來。

鄭公之所以是鄭公,並不是因為他年齡大了,被人尊稱一聲鄭公,而是他是五朝元老,歷經數位天子,地位尊崇,非常人能比,甚至三公與天子見了他,也要恭恭敬敬見禮,尊一聲鄭公。

三公天子尚且如此,更何況他一個九卿之一了。

林修然看看李斯年,斟酌著說辭,猶豫著道:“鄭公與寧王的師徒情分,早在數年前便斷了。”

“郎君要我去求鄭公,怕是頗為不妥。”

李斯年道:“大司農放心,我既然這般說了,便有我的道理。”

“大司農只管登門拜訪鄭公,若大司農被鄭公趕了出來,只管來我這裏尋晦氣便是。”

世家的人,多是無利不起早,處事端方的鄭公也不例外。

鄭公之所以將備受天子猜忌的他的父親收於門下,不單單是因為欣賞他父親的性情才智,更是有旁的原因。

那個不為人知的原因,足以讓鄭公幫助林修然恢復他的身份。

林修然聽李斯年這般說,只得應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面,他沒有資格向李斯年說不。

夜色漸深,林修然怕自己的行動被外人得知,與李斯年說完話,便急匆匆離開了三清殿。

朗月高懸夜空,李斯年收了琴,轉著輪椅走出三清殿,去長信宮找仍在沉睡中的程彥。

他本以為,李承璋好歹做了多年太子,吸收了崔莘海與楊奇文的勢力,打的又是長公主毒殺天子,他為天子報仇的旗號,自然一呼百應,頗為難以對付。

他縱然早有打算,但也怕傷到了程彥,故而用香讓程彥入睡後,便讓羅三十將程彥送入長信宮下的地宮中。

大夏自立國便多宮變,歷代的天子為了提防被人逼宮,便在宮殿下修了地宮。

長信宮是宮中的三大殿之一,太後的住所,地下自然也修有避難的地宮。

只是這地宮,只有歷代的天子與太後知曉。

李泓是長公主發動兵變上的位,上任的天子恨他尚且來不及,怎會將這般機密的事情告訴他?

故而李泓並不知道地宮的事情。

李斯年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不過這些年在三清殿實在無事,便從淩虛子那裏拿了不少書回竹林看。

書裏不曾提過地宮的事情,只是有些書中提到了宮殿建築。

華京城雖是天下中心,平原地帶,但這平原地帶中,卻生出了一座山,傳聞上古時代金烏自此地而生,金烏之光先至此地,再降臨其他地方,故而此山又名首陽山。

首陽山並不算高,且是中原地帶唯一的一座山,大夏的第一任丞相本著“非令壯麗無以量威,且無令後世有以加也”的想法,將華京城定在了首陽山之上,召集天下術士,來對應天上星宿,更將能工巧匠聚在一起,將皇城建造首陽山最高處。

遠遠望去,華京城鬼斧神工,巍峨威嚴,讓人只想頂禮膜拜,再生不出旁的心思。

這種想法原本是極好的,國都暗和地勢與星宿,鬥轉星移,經年不變。

可若有一個能看得懂天上星象之人,又懂地勢運轉,再通建造之術,那皇城的一切,對他來講,便沒有了秘密。

當然,這種人是極少的,大夏立國幾百年,也不曾出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