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4/6頁)
哪怕是他們大婚的那一日,程彥的聲音也是脆生生的,絲毫沒有少女初為新婦的嬌羞,只是轉著清淩淩的兩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穿著喜服的他。
李斯年眉頭微動。
程彥年齡小,不能行男女之事,可旁的事情,卻是可以做的。
或許,他應該引著程彥,讓程彥明白一些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
李斯年眸光輕轉,看向程彥。
燭火搖曳,斜斜映著程彥身上,程彥垂眸看著榻上的許裳,細聲細氣說著話。
程彥被燭光柔和了的身影不僅落在李斯年的眼底,更闖入李夜城的眼眶。
李夜城與長公主商議完軍務,便往許裳的房間而來,剛走至窗下,便看到窗戶處隱隱約約印著的程彥的側臉,便止住了腳步,停在廊下,聽著程彥的話。
程彥的話多是關於許清源的,李夜城聽了只覺得頗為正常,可程彥後面的話,卻讓他碧色的眸光驟然變得幽深。
程彥道:“裳姐姐,你素來喜歡將心事藏在心底,從不叫外人得知,可你我相識多年,旁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難道還不知道麽?”
“兄長是個偉岸英武男子,不輸於其父鎮遠侯,裳姐姐的眼光真好,千挑萬選,喜歡了兄長。”
李夜城瞳孔陡然收縮,有些聽不清程彥後面的話。
——許裳竟然喜歡他?
他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在他的記憶裏,許裳是看在程彥的面子上,才對他略微照拂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略微照拂,並算不得特別關心。
他知許裳出身高貴,又是程彥的表姐,他敬許裳如長公主一般,不敢有半點唐突之意。
若是戰場之上許裳遇到了危險,他必然會舍命相救,畢竟許裳與程彥一樣,是世間奇女子,用他的命來換許裳的,他覺得自己是死得其所。
而許裳對他,也只是同袍之情,心中並無其他心思,直到今日,他聽到程彥說許裳喜歡他。
李夜城眸光變了幾變,手指輕輕握緊,側目看向屋裏的程彥。
程彥仍在說他與許裳的往事,斷斷續續的片段拼接在一起,讓他想起那個面上永遠帶著淺笑的少女。
許裳真的喜歡他嗎?
程彥是女孩子,心思比他細膩得多,程彥說得話,自然不會錯。
可,為什麽他一定都感覺不出來。
李夜城胸口微微起伏著,在廊下窗台處聽了半日後,嘴角慢慢抿了起來。
程彥並不知道李夜城此時正在窗外,仍與許裳說著話。
親衛們交接換崗,整齊劃一地走在院中巡視著。
李斯年眉頭微動,瞥了一眼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夜色越來越深,李斯年向程彥道:“天色已晚,你的裳姐姐也該休息了,咱們明日再過來。”
李斯年的聲音突然響起,李夜城連忙回神,發覺程彥轉身似乎要往窗戶處看來,忙往旁邊一躲。
屋裏傳來程彥的聲音:“也好。”
“讓裳姐姐好好休息一碗,或許等她睡足了,明日便會醒來了。”
李斯年輕笑,輪椅轉動。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程彥推著李斯年的輪椅漸行漸遠。
程彥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幕中,李夜城方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輕手輕腳推開房門,繞過屏風,許裳敷著傷藥的臉便映入他的眼眶。
李夜城劍眉微皺,碧色的瞳光越發幽深。
.......
程彥與李斯年回到房間。
李斯年解了程彥的一發,拿起桌上的檀木梳子,一下一下給程彥梳著發。
“你剛才說的話,李夜城聽到了。”
李斯年道。
“兄長聽到了多少?”
程彥一驚,道:“他什麽時候聽到的,我怎麽不知道?”
她剛才說的,可都是許裳隱藏得極好的對李夜城的關懷。
這種事她在昏迷的許裳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偏被正主李夜城聽到了,這種尷尬讓程彥恨不得找條縫將自己埋進去。
李斯年隨手給程彥挽了一個簡單的鬢,便拉著程彥的手,將她往榻上引。
李斯年道:“你說話時,他就站在窗外。”
“你怎麽不提醒我?”
程彥埋怨道。
李斯年輕笑,道:“感情本是兩個人的事情,若我們橫加幹預,便有些不美了,但若是你我本無心,而聽者有意,那便不是我們刻意為之,而是他倆本就有緣。”
“既然有緣,我又何必提醒你?”
程彥還是有些擔憂,道:“可裳姐姐未必肯接受兄長施舍的感情。”
李斯年點了一下程彥額頭,道:“若咱們告訴李夜城,李夜城推辭不過,只好找了許裳,這便是施舍。”
“可若是他自發去找許裳的呢?”
“這便不是施舍,而是心有牽掛。”
程彥摸了摸額頭。
李斯年指腹微涼,偏指腹點在她額頭之際,被他手指觸過的地方便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