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2頁)

他說什麽?信王和彭國公府,納征?!

虞重銳及時把我拉到一旁護著,後面又湧上來一群浮浪子,呼朋引伴、成群結隊跟在儀仗隊伍後起哄。

我慌裏慌張地拉住虞重銳的袖子:“你聽到他們說了嗎?這是信王去我家……”

“聽到了,”他安撫我道,“你先別急。”

我如何能不急,家裏只有我一個女孩兒,信王也沒有姐妹,還能是誰跟誰結親?

難怪持節的是蘇侍郎。親王納妃,由禮部、宗正寺或請朝中德高望重者為使主持六禮,蘇侍郎既是禮部官員,也是信王外祖家的長輩。

可我都不在家裏,也沒人知道我的下落,怎麽定的親?先前議親時信王就參與過,被姑姑否決了,現在姑姑人已不在,就沒人聽她的了嗎?終身大事,就算不能自己做主,至少……至少也應該問我一聲。

無論如何,我絕對不要嫁給信王。

虞重銳按住我的手:“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探一探。”

他分開人群,追到隊伍前方去,攔住了持節的蘇侍郎。蘇侍郎見過我,我怕被他認出來,不敢靠得太緊,躲在人群後面遠遠候著。

隔著人群和冪離什麽都看不到,只能聽身邊的人嘈嘈議論:“怎麽了怎麽了?居然有人敢阻攔皇家迎親?還是個白衣書生,不要命了吧!”

“你懂什麽?人不可貌相!這肯定不是尋常書生,沒看那領頭的大官都對他畢恭畢敬行禮嗎?”

“哦,我知道,這也是個了不得的達官貴人,微服出巡嘛!看著還挺年輕的,攔人家的迎親隊伍做什麽,莫不是要搶親!”

“搶什麽親,這是去納征的,新娘子還在家裏頭呢,最多搶點兒聘禮!”

“納征怎麽就不能搶親?你看你看,把人家問名的庚帖都搶過來了,這不就是橫插一腳不讓結親的意思嘛!——誒,怎麽又放回去了?不搶了嗎?”

我踮起腳尖張望,只看到虞重銳對蘇侍郎躬身致歉,蘇侍郎還了一禮,重新舉起旌節往南前行。

隨行圍觀百姓好奇地打量虞重銳,但也不敢靠近他,紛紛從他身邊繞行而過,一邊悄悄回頭側目。

待人群走遠散去,他方回到我面前,容色平靜,看不出是喜是憂。

“我看了女方的庚帖八字,壬寅年戊申月丙午日出生,”他告訴我道,“也就是七月廿四。”

不對啊,這不是我的生辰八字。我也是壬寅年出生,但生辰是丁未月辛未日,六月十九。祖父篤信風水命理,雙方八字肯定要相合,但生辰時日都是記錄在戶籍上的,這也不可能弄錯,與皇家結親更不敢弄虛作假。

虞重銳接著說:“父已故諱沂,母俞氏。”

賀沂……三叔和三嬸……

我忽然明白過來。家裏除了我以外,還有另外一個適齡待嫁的女孩兒,比我小一個月的堂妹,嵐月。

嵐月認祖歸宗,我不用嫁給信王了,我應該高興的,但是……

我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姑姑出了事,我從瀾園跑出來,半個月音訊斷絕,我以為他們多少會有點著急,起碼找一找我的下落,然而……才剛半個月,賀家又有了一個新的女兒,歡歡喜喜風風光光地嫁與皇親國戚。

倘若我真的被樊增略賣到千裏之外的青樓,或者不幸死在外頭了,是不是也沒人在意?

我擡頭問虞重銳:“這段日子,有沒有人找過我?”

“賀少保好顏面,家中女眷走失,必不會大張旗鼓的公然尋人,只會派人私查暗訪。”

我知道,他這是委婉安慰我的話,就是沒見國公府尋過我。

算算時日,這都已經納征了,商定婚事自然更早。是姑姑剛去世沒多久,他們就馬上認了嵐月,等不及地給她牽線聯姻、嫁到信王府去嗎?

哪裏還有工夫管我。

虞重銳又道:“其實……賀主簿一直在四處托人打聽你的消息。”

說來可笑,如今家中只有賀琚這個對我心懷不軌的堂兄還惦記著我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