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時間飛逝,轉眼又過了一個月,京市正式踏入了草長鶯飛的四月。

溫妍漸漸習慣了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陸驍,到後面幫他擦臉按摩手腳也熟能生巧,不會再有一點不自在了。

但這也僅限於他閉著眼時。

陸驍醒來時,溫妍正巧端著水盆要去浴室,剛站起身擡起頭就這麽猝不及防的撞入了陸驍睜開的雙眼。

屋外陽光和煦,微風宜人,輕輕撩動著窗簾,似乎也帶來了海棠花的香味。

溫妍雙手一軟,水盆就啪嗒一聲摔落在地,微涼的水立即浸濕了她的毛拖鞋。

門外的保鏢聽到聲響立即推開門。

二十分鐘後,陸父把公司的事全丟給陸天朗,回家帶上陸母就趕來了醫院。

醫生檢查過後確定沒事後,陸母神情悲切的緊握著陸驍的手終於奔潰的開始大哭。

陸父站在一旁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沒有講話,只是眼眶悄悄的紅了。

溫妍站在最外圍,沉默又平靜的看著這一幕。她能感覺得到,雖然陸母一直沒提,但是她心裏一直是怨著爸媽和自己的。

她低頭,想回房間換拖鞋,但是她一走,陸驍就看了過來。

陸母一愣,擦了擦眼淚後站了起來,“老陸我們先回公司吧,這麽慌慌張張的趕出來那些人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呢。”

陸父點點頭,對陸驍沉聲說了一句好好養傷後就挽著陸母的手臂走出了病房。

一時間,偌大的病房裏又只剩下了陸驍和溫妍。

溫妍不自在的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我去換鞋後也走了出去。

她沒有再回去,茫然又失落的坐在床上,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陸驍,不知道怎麽去正視心裏復雜的情感。

太陽落下,護工準時的推著晚餐走了進來。

她聽病房裏沒響聲,遲疑的敲了敲門還是沒聽見聲音後在外面等了幾分鐘,怕粥涼了才壯著膽子打開了門。

夕陽最後的余暉下,陸驍仍舊維持著靠坐的姿勢,孤零零的一個人,神色平靜得讓人心疼。

護工是個有著幾十年經驗的中年婦人,她對陸氏總裁也沒什麽概念,只是應聘成功之後被叮囑了N次多做事少說話,別試圖跟總裁搭話。

她戰戰兢兢的,在門外還仿佛告誡自己不能說話,可剛進去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了,“怎麽就您一個人?”

這人剛醒,屋裏怎麽也得配一個人呐。

陸驍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冷漠又冷淡。

只是被冷瞥了一眼,護工笑著推著晚餐走過去,端起粥要去喂他。

“出去。”陸驍的嗓音沙啞,面無表情的看向她,目光冷得像塊冰。

護工手一顫,為難得僵在原地。

溫妍推門進來說把碗給她時,護工松口氣,迅速起身低頭把碗遞給了她。

但是她沒走,就站在角落等著收拾,期間沒忍住惴惴的擡起頭看了一眼,只見方才還冰冷面無表情的男人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似的,連周身的氣質都溫和了下來。

只是兩個人都沒說話,那個極為漂亮的姑娘只是舀起一勺喂他一勺,而每次他都乖乖張開嘴喝了。

剛醒來不能喝太多,所以溫妍只喂了半碗。

護工手腳麻利的收拾了碗筷,也沒提自己還得給先生按摩手腳的事,收拾好碗筷就迅速離開病房了。

七點的時候天黑了,期間溫妍考慮到他會想去廁所就回自己房間呆了一會兒,聽著隔壁房門打開,關上重復兩遍後,這才拿起書本走了過去。

陸驍太久不運動,腿腳無力,只是被攙著走了幾步就幾乎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溫妍去的時候他的臉還有些紅,喘氣聲也比較明顯。

她頓了頓,坐下後等他平復了一會兒才打開書本,“昨天講了笨笨豬的故事,今天接著講笨狼的故事。”

陸驍忽的出聲,“昨天沒講故事。”

他話剛說出口,注意到溫妍面上表情毫無變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的心忽的一空,啞聲開口喚了她一聲。

溫妍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她飛快的眨了眨眼繼續道:“那今天就講笨笨豬的故事。”

她用比平常快了兩倍的語速迅速讀完了整個故事。陸驍一直靜靜的聽著她講,他不明白也不敢問妍妍是不是真的恢復記憶了。

他聽得見每晚溫妍給自己講的故事,感覺得到是她一直在幫自己擦臉擦身子,也不會忘記她的眼淚滴到自己臉上時自己心如刀絞的心情。

他不知道溫妍心裏是怎麽想的,也不敢去戳破那張窗戶紙。

溫妍一直沒有主動問起他沒醒時能不能聽見自己說話,她只是逃避般的念完故事,輕聲說了一句晚安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坐了一會兒覺得房間裏太過壓抑,就紮起頭發下樓跑步了。

相比於遊泳,她未失憶前愛上的運動是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