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長廣大長公主不甚贊同,“她這性子太張揚,陛下為了她都給太後甩了臉色。”

“本公主只知道這天下之主是陛下,他寵幸誰,本公主就逢迎誰。”臨海大長公主從她父皇肅宗和皇兄先皇那裏領悟到,皇帝寵愛的女人得罪不起,尤其是她這位皇帝侄兒,獨寵一人,這位薛貴妃更是不能得罪。

金根車裏,薛妍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她連忙用帕子掩唇悄悄看向皇帝,正正對上皇帝深黑的眼眸。

薛妍穗揉了揉鼻子,小聲嘀咕:“肯定有人在念叨臣妾,也許還是在罵我。”

皇帝眼眸裏染上笑意,還輕笑一聲,他神色一向冷淡,這輕輕一笑,如雲破日出,動人心魄。

薛妍穗按著帕子的手不覺用了點力,心口疾跳兩下,皇帝這笑太好看了,雖然他眼角眉梢都仿佛在說你還算有點數,她也沒有覺得羞惱窘迫,反而無辜的回望過去。

“肆無忌憚。”

薛妍穗粲笑:“臣妾全仰仗陛下庇護。”

皇帝眼眸幽深,一直看著她。

薛妍穗覺得她心口跳得更快了。

車廂裏又恢復了寂靜,然而與先前放松的安靜不同,此時的靜得讓人心燥,發慌。

忽然,“阿嚏,阿嚏,阿嚏。”

連打三個噴嚏,薛妍穗臉色一變,不會是染了風寒吧。

她看向皇帝,她一直記得皇帝是個病人,她要是得了風寒,萬萬不能傳給皇帝。

薛妍穗有些慌亂的與皇帝拉開了距離,“陛下,臣妾許是受了涼,染了風寒,不能傳給您,臣妾下車吧。”

皇帝眉心攢起,她一副他無比虛弱,似乎觸碰即碎的模樣,他有些不悅。

“莫要多事。”

皇帝說完,半闔了眸,不再看她,也不再理她。

又來了,薛妍穗暗嘆了口氣,還好她已經習慣了君心難測。

過了片刻,薛妍穗聲音放得輕柔,“陛下,臣妾想為宋女史求一個恩典……”

皇帝打斷她,“隨你。”

薛妍穗還沒說完就被皇帝打斷了,她略帶茫然的看著閉著眼睛的皇帝,緩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答應了,都沒聽她要說什麽就答應了。

不知為何胸口似乎梗了口氣,薛妍穗摩挲兩下手腕順氣,結果比過程重要。

……

回宮之後,皇帝又忙了起來,禦膳都擺在了召見臣子的殿閣,薛妍穗獨自在紫宸殿用膳。

這日午後,太醫暑稟報齊國公薛成請禦醫入府為女診治,皇帝神色淡淡,薛成自己也告了病,早朝就沒來。

太醫暑的人稟報完退下,皇帝提筆寫了幾個字,忽然眉心一擰,撂了筆,“薛貴妃的病怎麽樣了?”

他想起昨日薛貴妃說她受了寒。

韓道輝愣了下,中午紫宸殿的人回報,沒說貴妃娘娘病了啊。

難道殿裏的宮女宦官侍候不周,連貴妃娘娘病了都沒察覺,連忙讓人去探問。

皇帝推開折子,仰靠著椅背,閉眸按揉眼皮,他的眼睛依然看不清三步之外的東西,用眼久了還會酸疼,需要不時的揉按。

雖然陛下沒有斥責,韓道輝還是騰起一股火氣,陛下這是在意薛貴妃,才會連折子都不看了,若薛貴妃真的病了,而紫宸殿侍候的人沒察覺,真要緊一緊皮了。

很快探問消息的宦官回來稟報:“陛下,貴妃娘娘身子無恙,正與宋女史在太液池畔遊玩。”

“宋女史?”

昨日薛貴妃好似要為宋女史求一個恩典,宋女史的確才華蓋世,父皇登基後對她多有優容,任她守在掖庭佛堂,不受召,不作詩。

這麽一位肅宗朝的老人,皇帝也聽之任之,不許人為難。

只是,這麽一個性子古怪的人,薛貴妃是怎麽收為己用的?

殺人誅心,一句“詩婢耳”,薛成就為他那個掌中珠請了禦醫。

“朕去太液池。”皇帝起了好奇之心,“悄悄的,別聲張。”

太液池邊洗綠亭,亭子四面雕鏤槅子,糊著紙,因宋女史上了年歲,窗槅僅僅開了一條縫。

亭裏,薛妍穗和宋女史相對而坐,宋女史看著薛貴妃將號為第一名茶的蒙頂石花直接放在茶盅裏用開水沖泡,一向如止水的心裏竟泛上了心疼。

這般名茶,卻用這般簡陋的庵茶之法沖泡,簡直暴殄天物。

“娘娘,老身來煎茶吧。”

當宋女史一手用竹夾攪動缶中沸水,使之均勻,一手持勺舀茶末,轉眼看到薛貴妃笑得狡黠,手一抖,她好似又入了薛貴妃的圈套。

宋女史想起幾日前,薛貴妃進了佛堂,說明來意,她斷然回絕。她本以為這位皇帝的寵妃要以勢相迫,她並不懼。

歷經三朝,深宮常閉,這日子她已厭了,薛貴妃威脅不了她。

宋女史想過薛貴妃可能會用的種種手段,唯獨沒有想到,這個容色絕艷的年輕寵妃,手捧她的詩集,恬淡平和的對她說:“若女史生為男兒,有如此天賜才華,縱然不能為宰做相,亦能受世人追捧,一生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