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棄卒保車

“相爺!相爺!”

張允恒緩過神來,黑著一張臉便往外頭沖,驚得書房外的小廝忙忙跟著喊。

“立刻備車,我要入宮,快!”

張允恒丟下一句話,便繼續馬不停蹄地朝著外頭去了。

主子這般著急,做下人的哪裏還敢耽擱,狂奔著便去備車了。

待張允恒到了大門口,一把年紀的他早已是氣喘籲籲,老臉通紅。

原看門的心頭還在嘀咕呢,沒想到只不過傳了句話進去,竟是相爺身邊的小廝親自出來帶人了。

這才沒一會兒,不料相爺竟是自己個兒跑了出來。

“相……相爺……”看門的頓時結巴了起來,“您這是……”

張允恒看了他一眼,眼裏竟是說不出的怒氣,唬得那看門的心下一顫,不禁倒退了兩步。

“方才是你攔的人?”張允恒的聲音比這天還冷幾分。

“是……是。”看門的心都要涼透了,暗道一句糟了,這下是捅了大簍子了。

“來人!”張允恒似是要出了這口氣一般,狠狠地喊了一聲。

聽到動靜,忙忙上前來了兩個下人。

“把這個東西給我拖下去!好好打三十板子長長記性!”

張允恒咬牙切齒,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看門的聽到這話,膝蓋一軟,頓時癱倒在地上,連句相爺饒命都喊不齊整,便被人架走了。

車已備好,下人也拿了鬥篷外套跟了上來,一行人上了車便急急走了,相府頓時又是一片安靜。

不久,那看門的被打的聲音,淒慘嚎叫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看門的心中五味陳雜,臉上眼淚鼻涕糊在一處,疼得臉都擰成了一朵菊花。

又是悔自己有眼不識泰山闖了大禍,又是恨那書生模樣的人一開始不把話說清楚,更是怨自己倒黴,大冷天看門也罷了,竟遇上這般的災禍。

這邊看門的正被打著,卻見到了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那頭文坤正慢悠悠地從裏頭走了出來,步伐穩健,似是在欣賞相府的精致裝飾一般,毫無一絲方才的著急之色。

當他聽到有人的慘叫,心中已經明了大概是誰。

只不過路過那看門的邊上時,文坤也不過微微側頭看了一眼,並未停步,也不發一言,便繼續走了。

看門的原以為自己會遭到幾句奚落,至少也是一聲冷笑,卻不想那人竟就看了自己一眼便走了,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文坤當然不會把他放在眼裏,也懶得計較,他如今心情大好,該做的事兒都做完了,自己回去收拾收拾,便回主子身邊就是了。

再說那禦書房中,皇帝這會兒正心下冷笑,看四皇子大義淩然地唾沫橫飛著。

“父皇,二哥涉身其中,三哥身體又不好,兒臣身為皇子,責無旁貸!”四皇子一拱手,一臉豪氣地結束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說得好。”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會兒四皇子,輕飄飄地傳來了三個字。

四皇子一愣,說得好是什麽意思?

“那你說說,你這個責無旁貸裏,有多少是用來殘害自己的兄弟手足!”

四皇子還怔愣著,卻不料皇帝突然暴怒,擡手便將一封書信甩了下去。

那書信不過幾張紙厚,這一甩也不過輕輕飄下,可這天子之怒,著實讓四皇子覺得背上千斤重,頓時跪倒在地。

“父皇息怒……”

“息怒?”皇帝怒極反笑,表情變得極其詭異,“你還有臉叫朕息怒?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麽!”

聽到皇帝的話,四皇子便伸手去撿那掉在地上的書信,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顫得個不停。

待他一瞧那信,竟是眼前一陣黑,堪堪撐住自己才未倒下去。

這封信他熟悉得不得了,因為正是四皇子他自己的筆跡。

可這些字拼在一起他又不明白,他何時寫信去問過沈言玨營州之事,還如此明目張膽地把拉二皇子下馬這樣的語句寫在裏面。

“父皇!這……這是有人……要陷害兒臣!”四皇子磕磕絆絆地為自己辯解著。

“陷害?”皇帝嘴邊噙著一絲冷笑,“這是你的字,還能有人摁著你的手寫嗎?”

“這……”四皇子急得汗如雨下,“這也有可能是他人模仿兒臣的……”

“那去找沈言玨打聽消息的,難道也是他人扮作的你?!”

皇帝都未讓四皇子說完,便以一句質問打斷了他。

文坤步步都算計好了,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先慫恿四皇子去找沈言玨打聽,再故意讓皇帝的眼線劫走了自己偽造的,送去定國公府的信件。

如此,即使皇帝懷疑信件造假,但四皇子去找沈言玨打聽消息之事,卻是千真萬確的。

這樣一來,在皇帝心中,四皇子下套想拉二皇子下馬的企圖,便坐實了。

“父……父皇……兒臣……”四皇子滿頭是汗,瞪著一雙眼珠,肥厚的嘴唇不住地顫著,卻是什麽辯解都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