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反咬
“可沒人說那是五皇子的私礦,更何況若真是五皇子的,小小一個王北卓,有什麽資格和他五五分?”沈清婉總算開了口,“倒是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因利而起異,互相賊害也是有的。”
這麽一說,辰王世子倒是恍然大悟。
他原以為沈清婉是要將那鐵礦栽贓在五皇子的頭上,才做了一本王北卓與五皇子手下分賬的賬本來。
辰王世子原還想著,皇帝如此多疑,只怕這樣牽強的栽贓會被一眼識破。
卻不料沈清婉竟是布置了一層又一層,虛實之間,給五皇子編織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來。
這個故事是這樣的。
五皇子有一個心腹手下,無意之間得知王北卓此人,在晉州挖起了私礦。
利益熏心之際,便提出與王北卓合作,靠自己的本事為王北卓爭取到了所謂朝廷文書,哄騙了開采鐵礦的礦工與附近的村民。
晉州偏遠,這個鐵礦又隱蔽,只要沒有人細查,誰都不會懷疑。
有了明目張膽召集的人手,產量自然是大了起來,利潤亦是好看了不少。
只是這五五之分,兩邊都是心有不甘的。
一個覺得這是自己發現的鐵礦,對方只是想辦法做了個假文書罷了,憑什麽分走一半的利潤。
另一個則是覺得自己位高權重,小小一個白衣王北卓,也好意思與自己五五分。
天長日久的,難免有所分歧。
再加上王北卓早就賺夠了錢,兒子的腿也治好了,便想著與這五皇子的手下分道揚鑣。
要這個手下拿出價值一部分鐵礦的錢來,這個鐵礦從此與王北卓再無瓜葛,王北卓也算是脫手了個燙手山芋,好與妻兒去過過尋常的日子。
可那手下也不是個傻的,這等要命的把柄,怎麽可能交給王北卓?
就算今日給王北卓拿了這些錢去,來日要花錢了,難不成他不會拿著這個鐵礦來威脅自己嗎?
王北卓見此計不成,索性狠下心,想要將此事揭露出去了之。
好歹自己現在是個白身,又是主動投案,想來也能從輕處罰。
可是王北卓也不清楚這個五皇子的手下在朝究竟有多大勢力,若是他一手遮天,豈不是無路可投?
故而王北卓想到了沈言玨這個舊主。
沈言玨的忠誠與皇帝的器重是天下盡知的,王北卓思來想去只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人選。
誰知他寄出去的第一封信,便被那五皇子的手下給截了下來。
因為那手下並拿不準王北卓是否有別的途徑與沈言玨坦白鐵礦之事,害怕之余,便求了五皇子幫忙。
五皇子便著人劫了王北卓的妻兒,要他將鐵礦之事栽贓於沈言玨的頭上。
等王北卓在聖上面前栽贓完了,便失去了利用價值,五皇子當晚便將他滅了口。
只有死人,是永遠不會翻供的。
辰王世子在自己的腦海中梳理清楚了這一連串的設計,不由得嘆一句沈清婉的縝密。
“原來你就是要皇帝心生疑惑,前去徹查,慢慢翻開一團團迷霧,得到一個假的答案。”辰王世子點了點頭,臉上盡是欣賞之色,
“這麽說來,王北卓便是唯一一個疏漏了,如果皇帝在他身上動了大刑,只怕就算妻兒在你手裏,他也會說出實情來。到時候與晉州你安排的一切不符,那你可就危險了。”
沈清婉微微一笑,波瀾不驚道:“所以王北卓,是一定要死的。他只需嫁禍完我父親,任務便完成了。”
“真是好手筆……”辰王世子又嘆了一句。
沈清婉卻笑著打斷道:“世子可是至今都沒有和我說說,五皇子的下場呢?”
辰王世子一愣,隨即展顏道:“沈小姐才是那個一手遮天的人,想來五皇子的下場你早已了然於心,是歸恒賣弄了。”
說完竟還像模像樣地作了一揖,倒是把沈清婉給嚇了一跳。
歸恒?祁歸恒……是辰王世子的名字嗎?
這個世子沈清婉從前沒有和他打過交道,倒是不知此人深淺。
表面看去,他身為質子,卻隨性所為,身為世子,卻平易近人;而再往了琢磨,這個世子,當真是深不可測。
“世子謬贊了,”沈清婉微微側身避開了那一揖,“朝堂上的聲音,我一個後宅女兒家的,哪裏能聽到?”
辰王世子聽罷也不戳破,依著沈清婉的意思道:“五皇子被禁足了。那手下自然是死路一條不必說,五皇子牽涉此事之中,尚能自保,哪裏還顧得了身邊的人。”
“皇帝生了大氣,將他身邊的人裏裏外外都查了個遍,拔掉了好幾個要緊的,五皇子不可不謂是元氣大傷。”
沈清婉挑了挑眉稍,好奇道:“五皇子沒有為自己辯解兩句?”
辰王世子道:“辯解自然是要辯解的,五皇子背下了罪名,只道此舉並非惡意栽贓,而是覺得沈言玨大兵在握,是個隱患,想趁機讓陛下撤些他手裏的兵權罷了。正好有這個機會,便如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