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潮洶湧

“母妃當真不知道嗎?”祁佑似笑非笑,面上已經沒有了往日那全然恭順的表情。

這讓賢妃不由地心中一驚。

她並非是驚於祁佑知道她心中有數,而是當賢妃說起這個事兒來,祁佑對沈清婉的維護幾乎是下意識的,甚至已經連表面的溫順都不願費心偽裝了。

賢妃臉上的面具搖搖欲墜,似是有了一絲裂痕一般。

只是礙於殿中來來往往還有那麽多的人,賢妃只是將藏於袖中的拳緊緊握住,染花的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她輕輕地深吸一口氣,盡力使自己平復下心情來,開口溫和道:“你不與母妃說,母妃如何知道?”

祁佑放下手中茶碗,垂首一笑,回道:“既然母妃不知,那便以後再說吧。”

長樂宮中的宮人來往忙碌著,只是不知這其中有多少雙眼睛是盯著這對母子,又有多少雙耳朵是仔細聆聽著他們的對話。

賢妃被祁佑的話一噎,還想說點什麽,卻見祁佑已經起身行禮道:“兒臣還有事要忙,明日再來看母妃,還望母妃保重身子。”

賢妃的嘴角抽動了些許,胸口起伏都不自然了起來,可她只得壓下心中的火氣,如個標準的慈母般開口道:“好,你忙歸忙,也要注意身子。”

“兒臣告退了。”

祁佑一拱手,連個客套話都不願多說,便轉身離開了。

賢妃盯著祁佑信步離去的身影,眼光幾乎要化作一支箭。

十多年來,這個兒子對自己可謂是言聽計從。

她與自己父皇十幾年的精心設計,甚至北章的生死存亡,最終都將牽於祁佑一人之身。

賢妃自認將祁佑從小洗腦教導,沒有任何差池。

而她如此費心安排,布下這樣大的一個局,難道臨近關鍵之時,要被一個黃毛丫頭給破壞掉嗎?

賢妃越想越氣,幾乎就要咬牙切齒起來。

“娘娘,”還是身邊的心月上前來,輕聲喚了一句,賢妃這才回過神來,“這些畫,奴婢還是收起來吧。”

賢妃順著心月的手看去,案幾上那一幅幅美人畫像,都是賢妃為祁佑找來的皇子妃人選,只是祁佑心不在焉,連看都不曾仔細看過。

賢妃收起淩厲的目光,半眯著眼,斜靠在貴妃椅上,口中悠然道:“收起來吧。本宮乏了,叫她們都下去吧,本宮就在這兒眯一會兒。”

“是。”心月垂眸應下,朝著不遠處心雨點了點頭,便專心收拾起桌上的畫像來。

心雨拉起了珠簾,將宮人都叫了出去,長樂宮燃起悠悠檀香,賢妃似是已經在貴妃椅上睡著了。

而祁佑出了長樂宮,臉色便是陰沉了下來。

玉柳知道沈清婉的事,不可能沒有告訴賢妃。

賢妃既然知道,還要找那麽多女子來讓自己選,顯然是不中意沈清婉了。

祁佑並非不知道賢妃的打算,她是希望有個能助自己更好攪動朝堂風雲的兒媳婦,將大宣皇室攪得一團渾水,北章便可趁機壯大。

莫說曾經的祁佑只是為了賢妃那一絲虛無縹緲的母愛在艱難違心做著這一切,如今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要什麽,又怎麽能心甘情願為賢妃所用呢?

祁佑到了宮門口,扮作車夫的暗衛給祁佑遞了口信。

說是勝邪那邊的消息,沈小姐已經計劃好了今晚帶陸雪煙出來,讓他也與蕭潭準備一番。

聽到沈清婉的名字,祁佑才舒展了些許眉眼,勾唇吩咐道:“讓蕭潭散值後即刻來找我。”

今晚,眾人都各自惦念著自己心頭的事兒,注定是個不眠夜了。

定國公府裏,待用了晚膳,沈清婉借口食困,便是早早回去了。

而沈夫人則是心裏惦記著沈清宜的事兒,也沒有多留她,由著她去了。

等沈言玨處理好書房中事,到了玉德苑準備歇息,洗漱完畢後,沈夫人這才叫了下人出去。

“夫人可是有事要說?”

沈言玨見沈夫人這會兒支開了下人,不禁困惑起來。

沈夫人柔和地笑了笑,扶著沈言玨到床沿坐下,開口道:“妾身確實有話要說,因顧及不得張揚,這才支開了他們。”

“夫人請講。”

沈夫人壓低了聲音,將今日傍晚薛姨娘來找自己的事,與沈言玨一五一十地說了。

沈言玨聽了沈夫人的話,眉間越皺越緊。

“妾身想著,”沈夫人開口勸道,“薛姨娘畢竟是宜兒的生母,平日宜兒與她說得多些也是有的,薛姨娘能這般識大體,也是難得。我們也得早做打算,免得要出大事啊。”

沈言玨點了點頭,答道:“是我近來事多,將此事拋到腦後了。你平日與各家夫人有所來往,也可多留心些,如果婉兒有什麽出去的時候,也帶上宜兒吧。”

沈夫人點了點頭,就算是為了國公府的名聲,眼下也只能她多上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