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談心作畫

沈清婉記得,曾經勝邪向她吹噓自己的武功遠在蕭潭之上。

她便玩笑地問他和祁佑比起來如何。

誰知勝邪竟是噎住了話頭,只說讓沈清婉自己去問祁佑。

沈清婉當時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想來,應是勝邪也明白自己早已優於祁佑,又礙著祁佑是他主子,這才沒有說的吧?

祁佑見沈清婉又出了神,開口問道:“想什麽呢?”

“沒什麽,”沈清婉回過神來,沖他笑了笑,“我先前也奇怪,你怎麽會讓一個男子來保護我,總歸有些……不妥。”

祁佑聞言卻是面上一凝,低頭不語,繼續研著墨。

沈清婉心下奇怪,側了側頭輕聲問他:“怎麽了?”

“也沒什麽,”祁佑勉強笑著,伸手去握住沈清婉的,聲音小了幾分,“我只是……怕你受傷,我不想你再受任何傷。”

此時魚腸進了帳子,沈清婉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祁佑一愣,旋即笑開顏去:“你這麽怕他,我要不要讓勝邪回來?”

“是了,”沈清婉也才想到,“勝邪應該也來了,怎麽沒見到他人呢?”

“我讓勝邪去北章了。”祁佑答道。

沈清婉微訝,小聲問道:“這是為何?”

“我讓他去探些情報,不要緊。”祁佑輕笑,“他身手好,我放心。”

祁佑研得差不多了,話音一落便將墨放到了一邊,又把硯台推到沈清婉跟前:“試試濃淡。”

沈清婉聞言,拿過筆來,蘸了些墨。

一筆一劃皆是濃郁飽滿,沒有一絲滲開。

“嗯,不錯。”沈清婉歪著頭,沖祁佑笑了笑,那副滿意的模樣,倒像是在誇春蘭似的。

祁佑見狀不過淺淺一笑,起身去看屏風後頭如何了。

沈清婉一開始默寫,便是極其認真,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全然不顧周圍都發生了什麽。

等祁佑洗完出來,見到的便是沈清婉鎖著眉心,埋頭奮筆疾書的樣子。

他看著覺得有趣,便悄悄地走到她身旁,背著手看她在寫什麽。

沈清婉正苦思冥想呢,忽地覺著似乎有陣胰子的香氣鉆到了鼻尖。

她懵然地擡起頭來,卻見著祁佑在她身旁站著,正低著頭看著她。

祁佑此刻只著了件玉白色交領寬袖長袍,外衫更是松松披著,連腰帶都不曾系上,領口亦是微敞,隱隱能見到他的鎖骨。

沈清婉見他這隨意的模樣,不由地臉一紅,不敢再看他。

“寫得這麽認真?”祁佑注意到她的不自在,沒有笑話她,只是岔開了話頭,“我都在你身後站了好一陣了,你竟沒發覺。”

沈清婉擱起了筆來,沒有看他,只是支吾道:“畢竟是回想腦海中的東西,自然需要專注些。”

“好。”

祁佑點了點頭,端起了桌上的洗筆缸,去後頭接了碗水。

沈清婉好奇地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只見祁佑默不作聲,取了張紙,展開鋪在了案幾的一邊,又拿了支狼毫,蘸了蘸墨,無聲地走起筆來。

沈清婉心下奇怪,便伸了脖子去看他在做什麽。

祁佑卻是輕笑一聲道:“你不是要專注些,怎麽還來管我?”

話雖說著,筆下卻沒停,也沒看她,祁佑依舊行雲流水般描著。

沈清婉被噎了一下,縮回了脖子,眼睛卻還是一個勁地朝他筆下看去,這個樣子,哪裏還默寫得出什麽來。

祁佑瞥了她一眼,不禁失笑:“哎……”

沒有擡頭,祁佑只將手擡到了空中。

沈清婉看了一眼,紅了紅臉,站起身來去拉他的手,再由著他把自己拉了過去。

“我在畫你,”祁佑將沈清婉拉到身邊,讓她看個清楚,“你正忙著,我總得找點事兒幹。”

沈清婉看著那紙上,已是隱隱有了一個輪廓,沒有細節,勉強能看出個身形罷了。

“你還會畫畫呢?”沈清婉的臉微微發燙,輕聲問他。

“不是很常畫,”祁佑搖了搖頭,“只是你的樣子已經印在腦中,倒是看著白紙也能畫得出來。”

“那你畫吧,我看著。”沈清婉抿了抿嘴笑,轉身過去搬了一把小杌子來,在祁佑邊上乖乖坐著了。

祁佑倒是自在,即使沈清婉看著,他也是隨意地一筆一添,沒有猶豫踟躇。

沈清婉見自己的背影慢慢躍然紙上,畫得倒是不錯,雖說只有墨汁,不曾添什麽色彩,卻是依舊惟妙惟肖。

“為何是背影呢?”沈清婉困惑問道。

“從前見你背影較多些,”祁佑坦誠道,“我也喜歡在你身後看著你,不打擾你隨性自在的模樣。”

說著,祁佑又添了幾筆,邊上的枝椏便顯了出來。

整張畫,便是沈清婉獨自一人站在樹下,風搖衣擺的背影。

沈清婉微微出神,回想著自己從前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