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我是自私,因為我在意我的孩子

那些輕聲議論從四面八方湧來,一波接著一波,仿佛勢頭兇猛的海嘯,直要把人撲頭蓋臉的淹沒吞噬。

也有賓客說:“這當媽的雖然有不對,但女兒心狠成這樣,連親弟弟都不救,這就未免過了,哪怕再怨恨都不該拿人命來賭氣。”

“我看郁先生那女伴挺著大肚子,自己都有身孕,更該理解她母親的心情,這個時候應該把恩怨往旁邊放一放,先救人要緊,我看她那肚子也快足月了,提前生也不是不可以。”

有人點頭附和:“當媽的都追來慈善晚宴,看來是真的走投無路,好歹是手足,何必鬧到這一步?”

宋傾城聽聞這些話,心頭隱隱酸澀。

可能這就是人的劣根性。

哪怕了解過事情真相,也會下意識去幫當前的弱者說話,自己未曾切身經歷,勸別人的時候,總是可以把話說的很好聽,更遑論現在只是宋莞的一面之詞。

但是,不孝這頂大帽子,已經嚴嚴實實扣在她頭上。

就算你的母親有錯,你也不該這樣以怨報怨。

對你生而不養的是你母親,你同母異父的弟弟無辜,你怎麽能見死不救?

這些隱晦的指責,讓宋傾城沒再往前走。

郁庭川原打算把人送出宴會廳,自己再回來處理晚宴上的意外,但是,當宋莞開始指名道姓,確實有些脫離他的掌控,未曾想到,宋莞為了兒子,可以真的不顧女兒名聲。

當下,郁庭川放開懷裏的宋傾城,期間有觀察她的臉色,見她雖然多少受到影響,卻不至於方寸大亂,這才回過身,示意門旁的工作人員拿來話筒。

面對在場的賓客,郁庭川的態度理智平和,他說:“今晚出現這樣的意外,不在晚宴主辦方的預料之中,我先替基金會向大家說聲抱歉,至於那位擅闖晚宴的女士,她所說的情況,回去我就派人查證,我太太年紀尚小,難保不會有人借她來趁機炒作,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也望在座的各位理性對待,避免人雲亦雲。”

一聲太太,讓宴會廳內再起波瀾。

在場的不少富商,或多或少知曉郁庭川再婚的消息,但是,聽到郁庭川當著眾人的面這樣回護,還是激起不少賓客的八卦之心。

就像郁庭川本人所言,這位郁太太確實年輕。

這麽年輕就結婚有了身孕。

宴會廳裏,那些攝像機旁不見記者的身影,就算有賓客偷偷錄像,事後也要被壓下,不管是郁庭川還是慈善基金會高層,不會讓這個視頻流露出去,試圖把視頻傳播出去的人,還要顧慮到恒遠集團。

這種新聞不管真假如何,終歸是負面的。

哪怕郁庭川已經從恒遠離職,但他依然是郁林江次子,他再婚的妻子是郁家兒媳,在外就代表著郁家的臉面。

恒遠正是多事之秋,肯定不願再受輿論影響。

所以,不管是網絡還是報刊媒體上,必然不會出現今晚現場的視頻。

沈摯坐在眾多賓客當中,聽著郁庭川四兩撥千斤的解釋,心裏早已亂成一團,有些人就是這樣,有穩定全局的能力,在郁庭川說出那番話後,賓客們的反應明顯有所克制。

蔣寧喝了口香檳,在旁邊饒有興味的道:“這算不算是灰姑娘復仇記,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也算熬出頭,當拋棄她的生母為弟弟有求於她,她選擇視而不見,心裏會不會有一種‘讓你棄養我、現在都報應在你兒子身上’的暢快感?”

沈摯卻道:“她不是這種人。”

蔣寧唇邊的笑意稍僵,轉頭看向沈摯:“你認識這位郁太太?”

沈摯卻沒再理會她。

看向那個被保安‘請’下台的女人,她就是宋莞?

沈摯當年被送去余饒的時候,宋莞早已另嫁,他甚至沒見過宋莞的照片,只在沈奶奶那裏聽過宋家的一些事,譬如宋莞是在丈夫死後生的女兒,孩子父不詳,譬如宋莞把孩子扔給父母跑去嫁了人,很多年都沒再回來過……

後來他和宋宋在一起,從未聽她提過自己的母親。

記起七月他在南醫一院見到宋宋,提及她歸國的母親,她的神情淡淡,連一丁點母女重逢的喜悅都不曾流露,如今想來,應該是她母親提了腎臟配型的要求。

女兒懷孕期間,母親卻逼著她捐出一顆腎……

而此時此刻,守在她身邊保護她的,是那個叫郁庭川的男人。

沈摯突然覺得喉間幹澀,思緒百轉千回,不過幾秒的工夫,他把視線重新投向宴會廳大門口方向,恰巧聽見郁庭川的聲音再度傳來:“善佑天使基金會雖然幫助的是聾啞兒童,但是對患有其他疾病的孩童同樣抱有友善的態度,倘若剛才那位女士有需要,晚宴結束後,可以找基金會的工作人員了解情況。”

話已至此,是不再給人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