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屠夫——天冥老祖

帝清歡話鋒一轉道“凡人壽命雖短，可卻嘗盡了七情六欲酸甜苦辣，相比那些寡然無味活了數萬年的神來說，也不枉此生了，為何非要成為仙？”

“……”秦淮表示身為一個凡人，他還是想成仙。

帝清歡一雙黑眸，直直的盯著男子，深邃的眸子仿佛深不見底的黑潭，一不小心便會溺死於寒潭中，可那映照在寒潭中的點點星光，卻依舊難以拒絕。

“秦淮，你說你拼死奮鬥，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了成為仙？可仙也會老死的。為了復仇？可復仇後，你依舊會努力修煉。”

“你拼死拼活才能上升一級，好不容易飛升仙界，卻發現自己處於仙界的最底層，也許一不小心便被人所殺，千年努力功虧一簣，甚至魂飛魄散，再無下一世。”

“所以，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如果是其他人聽聞這些摧毀修仙信念，無異於心魔幹擾的話，恐怕早已誤入歧途，可秦淮卻是一臉的沉靜，絲毫不受影響，可見你心智的堅定。

“師尊的敵人都太厲害，我不努力些，如何能護著您？”

帝清歡一怔，心被猛得撞了一下，道“竟是為了我？”

秦淮收回長劍，由衷誠懇道“是。從師尊選擇了我，將我從溝壑淤泥中拯救出來，我秦淮的命便是您的。”

帝清歡蹙眉，道“我救你只是舉手之勞，你卻為我付出一切，這不太公平。”

秦淮看著面容迷茫的女子，沉聲道“師尊覺得什麽才是公平？”

帝清歡思忖道“付出相等，互不相欠。”

秦淮搖頭道“師尊，世界萬物都可以分公平黑白，可唯獨感情不能。”

感情？帝清歡身形一顫，眼底閃過復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沙啞空洞的聲音才傳來“以前他們說我無情無義，是非不分，如今我倒是明白了是非黑白，只是感情這東西太過玄奧，我還是不懂。秦淮，感情是什麽？”

“弟子與您的師徒之情，饕餮與您的主仆之情，你與家人的親情，與朋友的友情……這些都是情。難道師尊不知？”

帝清歡摸著空蕩蕩的心臟，搖頭緩緩道“不知……秦淮，你對古劍派可有感情？”

秦淮一怔，想起曾經師兄弟的嘲諷，峰主們的不認同，想起自己在古劍派二十年來所受的屈辱，眼底的血色漸漸深沉了。可，他依舊忘不了，自己被他派之人欺負時，那些曾經侮辱他的師兄們，是如何給他報仇的。

也不忘不了，清淩掌門為了師尊，竟冒著成為古劍派千古罪人的風險，選擇了保全師尊的顏面……

最終，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化為一個字“有。”

“有啊，既然這樣，那便留著吧……”

秦淮疑惑道“留什麽？”

帝清歡指著那聳立在雲間的山峰，隱隱可見流光閃動，氣勢不凡。緩緩道“那個。”

秦淮順著師尊的手指看去，那山峰竟是古劍派的主殿九霄宮，看著不同於以往懶散什麽都不在乎的師尊，如今興致勃勃的樣子，今晚的師尊仿佛突然有了一件讓她歡喜的東西。

而那件東西便是古劍派……

秦淮看向面帶笑容，極為鄭重的師尊，到嘴的疑惑終究沒有問出來。

師尊，相處數千年的古劍派對你來說，到底算是什麽……

“秦淮，明日的結丹魁首你定要拿到手。”

“弟子遵命。”

……

次日清晨，天際的朝霞絢爛的暈染著，紅日冉冉升起，溫暖的金光照射在廣場中，在那劍拔弩張的人群中撒上金光。

帝清歡剛到便看到那高台上正襟危坐的中年修士，一身布衣青衫，絲毫不顯山露水，面容也是極其的淡然，看著倒像是個溫和儒雅的文人墨客。

可偏偏就這樣一個凡人旁邊，卻是由天冥掌門隨身服侍著。而哪怕是簡瑤也離此人遠遠的，其他人更是警惕恐懼的不敢看其一眼。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帝清歡首先打招呼道。

天冥老祖的目光看向帝清歡後，瞬間瞳孔微縮，扶住椅子的手猛地握緊，竟是無法控制的站起來。

“想不到長生不老的古劍派太上師祖竟是你……”沙啞的聲音帶著震驚。

天冥掌門看著神情復雜地老祖，疑惑道“老祖與她認識？”

帝清歡慢悠悠的踏上台階，絲毫不懼的坐到天冥老祖的旁邊，樂呵道“當年你走後，我們就沒有見過了吧，楊雲。”

“楊雲……好多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我都快忘記了。”天冥老祖正是叫楊雲。

簡瑤悄悄的拉了帝清歡的袖子一下，忌諱的瞥了一眼，小聲道“尊上，你怎麽會認識這個屠夫的？”

帝清歡嗤笑道“屠夫？倒也沒錯。楊雲，你此次準備來是準備屠了古劍派？”

楊雲神情復雜，看著那依舊嬌嫩精致的容顏，神情有些恍惚，沙啞道“你既然長生不死，當年為何不告訴我？”